大皇子身边那位贴身太监连忙上前,“总督……”
季星河袖手,目光淡漠地一扫,没有回头,却准确地报出了方位,“廊前理花者二人,阶下洒扫二人,仪容不整,分去直殿监。”
林殊往那一看,不由得心下一惊,因为,这些人刚好就是……和她一起被公子送来的那几个。
直殿监听起来气派,实际上只是宫里专门管打扫的地方,送到那里去,基本上就算是废了。
三少爷本来就没有送多少人进来,季太师点了四个人,剩下的,就只有一半了……
林殊不敢说些什么,赶紧低下头跟在太师身后,随着大步子快速走了。
演武场。
这演武场不在內宫,而是在正阳门附近开辟的一处场子,面积十分大,还有跑马场,有专门的师傅打理,内外守卫比较严,不光是皇子们会来,锦衣卫都可以来,不过场所是不同的。
季太师和大皇子一来,里面诸位都停下了动作,朝二位行礼,大皇子说了一声这才起来回到自己的位置。
大皇子一行人没有停留就去了一旁的靶场。
靶场附近便是练拳的场子,不少精壮的汉子裸了上身赤膊上阵。
林殊不知为何就想起,刚来那天同她一起的那几位……也都是这样的小伙子一声惨叫就……想着想着林殊又突然想起了好像季太师也是个……??
想来他从来不自称“咱家”,也没有小仨儿他们那样的尖细嗓音,身上又积威过重,着实容易让人忽略这一件事实。
想着想着她的眼睛就忍不住往他的腰间飞速地瞟了一眼,季星河正在纠正大皇子的拿弓姿势,这时如有所感地抬起头,眯着眼朝林殊这看了一眼,林殊赶紧低下头。
啊……真是超级危险的脑补 ……
林殊心中暗自嘀咕,再抬头就发现季太师已经在继续教大皇子射箭了。
在演武场的大皇子就像一只没了束缚的小小鸟,开始撒丫子乱飞。林殊被他叫过去当助手,在边上递箭,等到大皇子终于练会了三箭齐发并且箭箭入靶之后,他简直快要跳起来了,大力地拍着林殊的肩膀,夸奖道,
“小梳子就是有福气!李栓在本宫就没练会过,真是晦气的地要死……今天本宫能学会三箭齐发还多亏了小梳子,这样吧,你就和李栓换个位子!跟在本宫身边吧!”
林殊:……
李栓:……
季太师:……
好浮夸啊大皇子殿下……但是林殊还是得接下这个尬,装作诚惶诚恐地道,“多谢大皇子殿下……”
“不用谢。”季星河却是慢条斯理地打断了她,“大殿下,这不合规矩。”
大皇子啊了一声,刚想要说点什么却对上季星河凉凉的目光,一瞬间就缩回去了,“喔……”
简直怂得不忍直视。
“不劳而获,难以服众,若真的想要他当大殿下的贴身太监,不如一步一步做起。”季太师还是那样不徐不缓的调子,竟然难得地解释了一下。
这是说,要她从基层做起的意思?
大皇子认真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看向林殊的眼神就带上了一点愧疚 。毕竟他可是答应过小舅舅关照好人,这会儿可是失约了。
林殊应了一声是,心里却想,她刚刚觉得季太师亲切果然是见了鬼才会这么想的吧?
若是她真的是打算在这儿呆久一些,那她从基层做起肯定没毛病啊,但是她只是一个待三个月的空降关系户啊,干三个月就回大象居,这样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但是林殊也不敢有什么意见了,公子的人只剩下四个,她走后就只有三个,她也得想办法帮帮那几位在重华宫里站稳跟脚不是?再惹什么乱子岂不是功亏一篑?
那日从演武场回来之后,林殊就直接被安排到了和那几位一起来的洒扫活计,完全没了一开始站门口发呆的好待遇。想必也是那位太师大人吩咐的。
大皇子倒是隔三差五就拉着她玩棋子和象牌,有意地减轻了林殊的工作量。林殊这很喜欢这位大皇子,开朗心眼实在,简直是她见过的人里最单纯好骗的一个了。
林殊玩棋玩牌都是一把好手,大皇子嫌围棋规矩多,林殊就教会了他玩五子棋,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只不过大皇子功课不少,待在自己宫里的时间不多,大部分情况下林殊还是要当值的。
她是个脾气好的,虽然是个空降的但是好在平易近人,逢人一张笑脸,倒不至于让人厌恶。
大家都知道她本是要往上走的,但不知为何留在了这儿做一些不太讨好的洒扫活计,本来捧高踩低是人之本性,见她许久不升一开始的笑脸也就没那么多了,只是大皇子显然是极喜欢她的,也都呈了观望状态,不亲近也不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