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赶紧是是是,生怕这位又开始长篇大论。
林殊运气好,没有和老公公共事,而是跟了个射声卫的前辈,叫张志。
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他是他们那些射声卫的败类,不思进取,才被扔过来回炉重造。这话林殊可不信,要真是不行,他估计要从射声卫除名了,东厂可不养闲人。
这一下午跑得叫林殊有了个更加深刻的认识,那就是东厂是真的威风。
下午去了一趟三品大员的府上,那仆从见着林殊他们都好茶好点地伺候着,不敢怠慢。倒是张志很守规矩,不吃东西不碰茶水,多一句话不说,消息传达到了就走人。
张志告诉林殊,“咱们东厂现在火焰旺,就要越发守纪,今儿个的主子是个顶顶讲规矩的人,咱们啊,就得谨言慎行。”
林殊点点头,季叔叔的手下原来都是这样的麽?
不过,下一秒张志就笑呵呵哥两好的拍拍林殊的肩膀了,“当然,咱们东厂还有一个默认的规矩,就是要讲义气,替兄弟保守秘密……”
说着便带着林殊往东厂的反方向走了。
林殊:我有一句那什么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原来这张志要趁着这个时间去探亲,林殊被他丢在外头门都没让进,等了好一会才出来,两个人一起回了东厂。这张志有个孩子,最近生了场大病,没赶上旬休心中挂念,这才临时和那老太监调班,换了个出来的时间。
林殊问了句孩子的情况,现在还发着烧呢。
“那张大哥明天也可以换班,顺路来看孩子啊。”
张志摇摇头,“唉,这老太监不肯和我换,磨了他许久才应了我一天,加之明天的差事这老太监也和我换不了啊!”
但是这孩子的病瞧着是越来越严重了,张志心中自然焦急,可就连陪伴他的机会都没有……
“明天的差事张大哥,什么事儿?要不我替你顶了?”林殊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鲁莽了,但是想到孩子病中肯定是想念父亲的,她自己没有父亲,这时候就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
张志看了看林殊,心中也很有些感激她,说起来这小子也是射声卫的,加之林殊还有一股子机灵劲儿,他思索了许久,这才出声道,“可。”
他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来,若他暗中找自己最好的哥们儿照顾一二,大概是不会出什么事的……明天张志要做的差事,不轻不重,便是押送犯人。说不轻呢,押送的是这次花舞楼的人到大理寺,说是不重呢,就是这一批人估计是已经排除了嫌疑,所以移送了大理寺。押送的犯人大概三十多个,射声卫就有二十多个人押送,加上几位镇抚使,怎么着也不是一件难事。
林殊听到他说花舞楼的时候心脏就开始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直到他说完了,这才不动声色地问了他几个要注意的问题。
回到射声卫,一夜无眠。
林殊当然不会蠢到在一群射声卫的包围下把人给救出来,但是,她明天只需要确定秀秀是否在那群人里面……
慎刑司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这可是大大的实话,就是东厂里的大人,也要得了令牌才能进去看看。
花舞坊的一群姑娘们都关在一起,没有了原来花枝招展的样儿,一个个都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的,只有几位“重要人物”被分开关押了起来。
秀秀坐在角落里,边上两个女人开始厮打了,也没有人劝架,这样的事情一天要发生好几次,让秀秀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群人里面是福还是祸。
直到里面传来一阵让人牙酸的惨叫声,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听到的人都身上一抖,连打架的两个人都停了下来,秀秀才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傻了才会这么想。
慎刑司是没有日夜的,这里没有光,只有几根摇摇晃晃的蜡烛,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里面呆了几天了。
但是关在这里的人没有受到审讯,只是关着,给吃给喝。
这一次,恐怕真的不是“关两天就放出来”这么简单的了,不过总归是要不了她们这些小虾米的命,她们再不好的下场就是发配,流放,左右官妓军妓,还不是个妓字。秀秀看得开,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倒是其他的人在这个地方待久了,好几个都快脑袋不清楚了。
她的脑海里划过一张脸来,她轻笑一声。
有的人就是这么好命,就是出身低微躲躲藏藏,照样有人护着有人宠着……就算是弥天大谎,也很容易得到原谅吧?至于那些个男人是什么心思,秀秀在这花楼楚馆呆久了,还能不清楚么?
听说东厂督主心狠手辣不近女色,可是那天她这般胡闹竟也没让他恼了,还是不知道是个姑娘,就已经宠成这个样子了,要是知道了,恐怕就要将人藏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