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有病+番外(14)
而自己,不过是那颗角落里刚刚被人嫌弃踩踏过的野草。
他眸色一冷,假装疑惑地轻声提醒,“父皇?”
永安帝回过神,笑道,“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有小问题了?”
季宴淮点了点头,“黄升任青州知府还未满两年,如今就要升为河东道刺史,按理说是有些不妥。”
还未等永安帝细想。
他又说道,“况且这黄升的家眷在青州颇为张狂,去年腊月,他那侄儿竟当街掳走民女,黄升不但不秉公处理,还出面给那知县施压,最后闹出了人命。”
永安帝眉头紧皱,“怎么没人提及此事?”
季宴淮道,“恰逢秦州雪灾,夏人在边疆虎视眈眈,便将这事搁置了。”
天色将暗,不知何时,小太监们已将烛台点燃,满室烛光。
“这事就交给葛仲处理,今日天色不早了,你就留下来陪朕用饭吧。”烛光映在永安帝脸上,让他威严的脸上透出一丝慈祥。
季宴淮刚想出声拒绝,就在此时,王海垂首从殿外进来,他便静静立在一旁。
“陛下,柔妃娘娘求见。”
永安帝看了站在一旁的季宴淮,正要开口,他就适时开口,“父皇,儿臣改日再陪您用膳。”
永安帝只能点头,朝他摆了摆手。
长廊水榭,宫灯纱幔,在夜里如同一副水墨画,浓墨淡笔,意境悠长。
一众人垂首跟在季宴淮身后,两个提着美人宫灯的宫女在他之前,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永宁殿去了。
刚进了门,一旁的福喜便扬手止住了她们的高呼。
“兰芽,今日她怎么样?”季宴淮问着站在最前的一位宫女。
她身量高挑纤细,面容清秀,端庄稳重,突然被季宴淮问话,也不慌不忙,“午时按照殿下的吩咐叫厨房做了些辛辣的菜式,可姑娘仍是没动几筷子,夜里也常常枯坐着,也不休息,还是今日下午在外间的榻上睡着了,奴婢想着姑娘许久没睡好了,便也没叫醒她,只是替她披了衣服。”
屋内的烛光将她的身影映在窗纸上,衬着花影,朦胧静好。
棠棠睡得有些不安,她梦见自己站在一间金屋子里,手背上长了许多羽毛,她惊恐地扯着那些刚刚长出的绒毛,将自己的手弄得鲜血淋漓,不但一根没少,反而越长越多,渐渐的,那白色的羽毛就长满了全身,她的手也不见了,变成了一对翅膀,她亲眼看见自己变成了一只浑身雪白的鸟儿,那也不是什么金屋子,而是一个金色的鸟笼……
笼子外,季宴淮正拿着一根银筷逗弄似的戳着她的翅膀。
棠棠生生吓醒。
一睁眼,正对上了季宴淮的眼睛,和梦里的眼神一模一样。
她猛地退后,直到背抵上了冰冷的墙。
“你来干什么!”她撑在榻上的手,紧紧攥着底下铺着的软缎,质问他。
季宴淮看着她戒备的眼神,眼神一冷,长腿一跨,便跪坐在她的身前,勾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说我来干什么?”
他身上的气味如同高山雪,叶上霜,冷得不近人情。
棠棠被迫与他对视,看着他那双凤眸,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冷漠强硬的男人会是桐花村里那个会在雨天撑着一把伞去接她回家的少年。
也是,他如今一身金黄蟒袍,头发由玉冠束起,哪里还有半分少年的模样,分明是一个成年男人。
她不回答他的话,只偏头闭上眼睛不看他。
季宴淮越发生气,周边的气息如同要冻结了一般,他捏着棠棠下巴的手暗暗使劲,身前的姑娘只皱紧了眉头,一声不吭。
春意渐浓,天气也渐渐暖和,就算只穿一件薄薄的春衫,也是不冷的了。
可此时的室内,却如同寒冬腊月一般,呼呼冒着凉气,冻得宫女们垂首瑟瑟发抖。
福喜自幼就跟在季宴淮身边,自然知道他对棠棠有多看重,可两人谁都不让步,棠棠姑娘又是个女孩子,哪里经得起殿下那般重手,事后殿下后悔自责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想着,便上前轻声提醒“殿下,时辰晚了,姑娘想来也饿了。”
季宴淮回过神,渐渐松了力气。
小巧雪白的下巴上赫然有一个指印。
“棠棠……”
他果然又后悔了,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肩膀,被棠棠一把甩开。
“走开!”
刚刚她闭着眼睛没说话,他还没察觉,此时怒瞪着他,才发现她泪眼朦胧,带着浓重的鼻音。
季宴淮心中自责,看她那般生气,只能坐到了对面。
晚膳十分清淡,一份清蒸鲈鱼,一盅酸笋鸡皮汤,还有一碟炝芦笋,两碗碧粳粥。
棠棠有些提不起胃口,只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碗里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