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明(87)
伶玉任由鸿弟拉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里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是被先生骗了,这是先生知道自己情绪不佳,借口让鸿弟带自己散心呢!
伶玉松开了吕鸿,认真地看着他,“鸿弟,今日谢谢你和先生。真是每次你们知晓我发生了何事便准能猜出我心情,随后再安慰我。”
吕鸿朝伶玉温暖地笑着,“孟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就算你不说,父亲也能知晓,伶丫头定是难过了。而且这有啥好谢的?家人之间不言谢!”
伶玉感激地看着吕鸿,他和先生永远是最懂自己的。
吕鸿不愿煽情,立马又带着伶玉去了另一家店,“去那儿瞧瞧!出来玩还不得玩尽兴了!”
与此同时,宋如枫也在集市给伶玉挑礼物呢,这会子见伶玉身边站了位公子,心里不禁紧张了起来,默默握紧了手里的玉佩。
前几日,宋如枫确像馨儿说的那般,派元子来府里时常帮助伶玉,替她煮药,给她跑腿,自己更是在伶玉去前院见箬溪时来与孟瑾文交流学问,好正大光明地看看她,偶尔还顺势带些糕点来给她。
宋如枫身为外室子,出生时便经历过了身份卑微的苦楚,因而总是保持着与伶玉之间最恰当的距离,而自上次砚台那事后,更是不敢给伶玉造成一丝困扰,甚至还适当地远离。
只是方才见伶玉和一陌生男子一道,有些失落,他心里纠结了再三还是决定私下来见伶玉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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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宋如枫来西院找到伶玉,自己则站在进院子的拱门旁,不曾踏进去一步。
伶玉站在院内,看似与宋如枫并肩站着,只是中间一墙之隔,隔的是礼制,是‘私相授受’。
已至初冬,刚至酉时外头天就已经黑透了。院子里的烛火从斜后头照着伶玉,使得影子从拱门内投射到了宋如枫跟前的石板地上。如枫便盯着影子出了神。
“不知宋公子找伶玉所为何事?”伶玉开口拉回了宋如枫的目光。
“其实,”宋如枫抿了抿干燥的唇,只是仍微微颤抖着,“其实也无甚事,就是来问问伶玉妹妹近日身子可好,方才在集市碰见妹妹,瞧着比先前在余嫂嫂那儿见的又瘦了些。”
伶玉站在门内,目光一直盯着地面,“多谢宋公子关心,伶玉近日好多了,因而才同小弟一道去集市耍。”
“小弟?”宋如枫一听两眼放光,“方才伶玉妹妹身边那公子是…”
“是伶玉幼时认识的一位弟弟,也是家父友人的儿子。”
“明白,”宋如枫高兴地都要笑出声了,“那我就不叨扰妹妹了,这是送予妹妹和夫人的白参,我放在这里你待会派馨儿来取。”
“公子的好意伶玉心领了,这白参贵重,宋公子还是带回去给宋尚书吧。伶玉先行告辞了。”
伶玉说完便回房了,宋如枫看着离开的影子又转身盯着面前的墙壁,方才与伶玉妹妹相隔的墙壁,眼里仍尽是喜悦。
回去后宋如枫想了又想,觉得是时候提亲了,于是没与父亲商量便开始准备向伶玉提亲的聘礼。宋尚书知道儿子的想法没有阻挠却也没有明确同意,两人各做各的事情,互不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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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这次与娑勒那小国战了三月有余,终于传来了捷报。圣上于大殿欣喜若狂,大力嘉赏戍边将领,余家获大赏。不过有赏就会有罚,定州之所以这次同一个小国还战了三月余,也是因为中途因臣下献策失误险些使得定州失城所致。
这日夜晚,云朵遮挡住了明月,星星熙熙攘攘三两颗,显得静谧昏沉。
宋府前厅里,气氛也是异常凄凉。宋尚书仍穿着官服倚在堂上的雕花红木椅上,目光呆滞,仿佛下一秒就要瘫倒下去。
宋启便是那个因决策失误而被贬侍郎,受了罚的人。
一下子家道中落,陷入低谷。宋尚书回来后更是连官服也不曾换去,在厅堂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宋夫人安慰宋启道:“官人不必太过沮丧,人生在世,十有八九不顺心,再说了,你先前做宰相的时候,这些不也都经历过了吗?不碍事的啊!”
宋夫人仔细伺候着宋启缓缓脱下官帽,宋启不舍地看着这件“进贤冠”,日后许是再也戴不上了。
脱下官帽的宋启如释重负地往椅子上瘫坐下去,哽咽着感慨道:“我这辈子为朝廷尽心尽力,不说死而后已也是克己奉公。历经多番贬谪,现在终算是看明白了,这荣辱兴衰皆无定数。如今我也一把年纪,想歇歇了。”
“是啊,官人看开了就好,剩下的由后辈们打拼去好了。”宋夫人满脸心疼,她这辈子随着宋启也是几经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