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美人杀+番外(95)
“还记得筅州一战吗,那时候我跟着林副将,敌方的刀剑挑落了主帅的斗笠,倒是见着了一面,”那人神往道,“咱主帅要是个女的,绝对比新副将勾人,到时候哪还轮得着那凶巴巴的婊-子去够龙床,呸,那点姿色给皇上提鞋都不配。”
“荡虽荡,新副将挺美的啊。”
“美则美矣,不够勾人,你是没见过咱主帅那副模样,唇比刀片薄,眉比剑尖深,杀疯了眼尾带血,瞪你一眼,好像青楼花魁抛媚眼,操,光想着老子他妈就硬了。”
“贼老六,你真行啊哈哈哈!看着男人也有感觉。”
“在筅州有老大看着,不敢乱来,在京城,天下脚下我大气都不敢出,等到了荆州,咱先拐几个漂亮女人玩玩,最好是人妇,处女哪有身经百战的小媳妇娇俏,嘿嘿到时候咱左拥右抱,一块快活!”
有胆小的开口:“马上就开饭了,这话要是被别人听着,告诉给新副将,大家伙的脑袋就不保了!”
“谁他妈敢打小报告,老子先砍了他的脑……脑……”
语声戛然而止,空气中漂浮着颤抖的气息,我偏过头,看见了紫蝶铁青的脸,那几个扯闲话的大兵僵在原地,动不也不敢动。对上我的目光,紫蝶头颅低垂,双肩带有克制地颤抖,握紧的双拳又攥深了一寸,扒开来看,掌心一定冒血。
“紫蝶?”我轻声唤她。
回应我的是洇湿了的船板。
我第一次希望下雨,可惜天公不作美,是紫蝶在默默地落泪。
第39章 叁玖·齐心
饭烧好了,端在甲板上,我和那几个碎嘴皮子坐在了一起,刚好凑了整一桌,我的旁边空了个位置,那是留给副将的。
死一般的沉寂仿佛入口的饭食也沾了阴间的味道,我夹了口菜,目光掠过一张张忐忑不安的面庞,问:“谁起的头?”
他们面面相觑,哑巴了。
“好啊,背地里个个逞英雄,站到人前了,全他妈是一群缩头乌龟,”我搁下筷子,说,“这事说大也不大,逞几句口舌之快,看似不痛不痒,可说小也不小,都是为皇上卖命,凭什么要受你们的挤兑?女人比你们高一头又怎么了,当年虞太后弄权的时候也没见诸位跳出来报委屈啊,虞岁华当年不过是个小小宫娥,攀龙附凤摇身一变力压天下众英才,就连当今圣上也曾被她囚于金龙台,你们说,她和先皇睡了几觉?”
我这么一骂,其余桌的人大抵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饭彻底吃不下去了,众人噤若寒蝉,我随便点了一个人:“你来说。”
“不知道。”
那将士温吞吞一张口,我就听出了他的声音,属他闲话说得最理直气壮。他脸呈古铜色,颧骨高凸,唇如刀刻,宛若一尊兵俑,眼角眉梢偶露孟浪,看得出是位花丛老手,我点点头:“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新副将和皇上睡没睡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将士沉默,他脸上薄肉在打颤,我好像没有看见他的紧张,他也渐渐地从极致的紧张感中挣脱出来,闷声回答:“是我起的头。”
我不饶道:“你回答的是我第一个问题。”
他站起身,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有七尺之高,心中的遗憾又更多了些,他双臂贴紧腿线,身姿笔挺,顶天立地。
“是我起的头,我昨天值夜迟到,被新副将责罚,心有不忿,您适才听到的那些话,都是我贼老六胡说八道。我出生不光彩,老子是土匪,老母是压寨夫人,朝廷剿匪,我没家了,是商老大把我拉了出来,明面上都说商老大被封了官,说开了咱都知道,是皇上压着他。邱统帅,您也是个男人,被人压着的滋味不好受,被女人压的滋味更不好受。”
我挑眉:“你想被男人压?”
贼老六愣了一瞬,古铜色的脸漾起深红,邻桌有人忍不住低笑,见我没真生气,贼老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瞒邱帅,原来好过这口,后来遇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又给我贼老六屁股掰正了。”
众人再也忍不住,低着头乐。
贼老头忽地想起什么,说话声没那么大了:“邱帅,刚才兄弟们瞎扯,不小心扯上了您,您在筅州一战的英姿兄弟们有目共睹,箭无虚发威风八面,连林副将都佩服,您肯定是个纯爷们啊。”
我抬手掀开了傍身的斗笠,转身就扔进了海里,海风吹在未施粉黛的脸庞上,我轻轻眯了眯眼,学着贼老六的腔调:“唇比刀片薄,眉比剑尖深,杀疯了眼尾带血,瞪你一眼,好像青楼花魁抛媚眼,温柔刀,刀刀致命啊。”
贼老六两眼发直,半句话没说,竟晕了过去。
三百七十六人同船共渡,他们来不得去搀扶贼老六,真像是被花魁娘子红袖招招去了魂儿,一个个痴呆呆地看着我的脸,男人心里那一丁点龌龊暴露无疑,当那一束束别有所图的目光从脸颊上移开,转到了比铁甲还沉的重甲上时,我看见了他们眼底浓浓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