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珍姑姑听完,脸色并没有改善,道:“姑娘稍等片刻,待奴婢去回个话。”旋即就转身出门了。
润润将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拉了起来,说:“我说的是实话,以后别人问起,你也这么说。”
小宫女止住眼泪,道:“可是确实是奴婢犯错在先,没有先试水温。”
润润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啊,可是这只是一件小事,也只有你我知道。但你也要答应我,往后做事一定要小心些,今天是虽然没有烫着我,可是以后若是伤到了别人,不仅对别人不好,你也是要挨罚的。”
小宫女点点头,“只是害姑娘替奴婢担了责罚,奴婢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润润笑着摇摇头,十分豁达,“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家里的张嬷嬷说过,虽然在宫里规矩重,可她们到底是不是宫里的奴才,就是规矩上有些过不去的,最多也就是被说上两句,丢一点脸面,不会攸关生死,只要心里明白这点,切忌战战兢兢的,没个样子。
润润心里也隐隐知道,这次的后果,怕是上不成这个学堂了。
果然,没一会儿,卉珍姑姑就将她请了出去,门口等着她的是将她带进来的宫女忍冬。
润润走到忍冬身边,忍冬对她行礼,口中道:“奴婢送姑娘出去。”
润润不禁扭头望了望书房的方向,如果蓁蓁和如意知道自己就这样被送走了,大概也会难过的吧,想到自己心心娘娘的愿望就这样落空了,她也是忍不住地难过,心里堵堵的,眼睛也酸酸的。
不过她也不后悔自己那样做了,如果对自己来说,只是不能上学堂了,对那个小宫女来说,确实能继续活下去的话,这‘代价’其实很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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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将她送到门口,见到了自家马车,叶檩正等在马车边上,见了她,也快步上前。
润润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虽然早早立志这次绝对不给家里惹麻烦,但是这件事的结果还是这样了,她真的是辜负了家里人的一片心思。
到底年纪小,她有些想哭,不想被人瞧见,就垂着眼睛看地上。
知女莫若父,叶檩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心疼她,将她轻轻拉近,摸了摸她的脑袋。
忍冬跟叶檩寒暄了两句,就退了回去,走之前给了叶檩一个信封,说是测验结果。
叶檩接下,带着恹恹的润润上了马车。
回府的路上,润润垂头丧气地不说话。
叶檩轻轻叹了口气,想安慰她两句,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润润如今也大了,会思考了,不再是从前送一两样小玩意儿就能随便哄的孩子了。
叶檩拆开信封,虽然已经隐约结果,但还是想看看里头具体写了什么。
可里头一共两张红底的烫金小笺,一张上介绍了女学今后上学的时辰,休沐的日期和所学的课程,另一张只有两个大字:通过!
叶檩忙喊了润润来看,润润也非常吃惊,瞪大了双眼疑惑道:“爹爹,是不是他们弄错了?我不可能通过的呀,我都没有参加测验就被送出来了。”根本就没有人来考她什么嘛!
叶檩就让她把个中细节细细道来,润润事无巨细地说了。
叶檩沉思片刻,也想了个明白。
让她们安静等着,是看她们是否能沉得住气,是否能宁静下来。故意让小宫女犯错,是看她们是否有怜人之心,是否慈悲。
宁静慈悲,大抵便是身居高位的人,最需要的品德。
这场测验,测是不是学问,而是人心。
也难怪成国公夫人之前给他们带了那样一句话,莫忧,毕竟他们润润的品质大家都瞧在眼里。莫问,问了也不可能告诉你具体测验内容,毕竟这东西一旦说破,可就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了。
叶檩轻笑起来,将润润揽进怀里,虽然现在解释这些润润并不能听懂,不过他还是尽量简单地将结果告诉了她。
润润也终于展颜,原来这就是皇后娘娘给的测验哪!
亏她之前还那么担心,原来这测验不考那些难懂的书文,这么简单,那一定很多人都可以通过的。
想到今天书房里那么多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润润忍不住开心地想,以后有这么多人一起上课,那绝对不会孤单了。
不过她们都好像不太喜欢如意,如意也不是很喜欢她们。
那也不碍什么,她只要如意就够了,以后若是如意不喜欢自己跟她们来往,那不来往也没什么。
一路上她脑子里各种想法乱冒,脸上更是止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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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一处隐蔽的厢房里,袁皇后正跟成国公夫人坐在一起说话,身旁服侍的正是那位忍冬姑姑。不过此时忍冬姑姑的脸上已然不是刚才那种严肃,而是带着浅浅笑意,原来她不是那副刻意装出来的表情的时候,看起来也是十分和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