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当初对李念玉毫不设防的她,轻而易举地就被掉了包。不过不同的是,她当初是单纯的犯蠢,李念玉则是轻看了她,以为她已经死了,故而目中无人,夜郎自大。
而今日这计划,也不是她一时兴起,而是她在成国公府养伤的半个月里,日日夜夜不停的构想而出的。
平生第一次,她这么恨一个人。心中满满的只有仇恨。
回雪不敢探听更多,便沉默着站在一旁守候。她家主子没跟她解释其中的来龙去脉,她却也知道她家主子这段时间多半是吃了许多的苦,不然怎么会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润润出了一会神,宫女通传太子来了。
她挥了挥手,让回雪先下去。
太子进来后,径直坐到了床前:“太医怎么说,你身子……”
润润垂下眼睛,道:“太医说可以由毒药的成分配置解药,服药后调养一段时间便无碍了。”
太子握紧了她一只手,“那就好,那就好。”
润润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拢了龙头发,“殿下可想好怎么处置李侧妃了?”
太子蹙眉道:“如今前朝彻查两淮布政司贪墨一案,礼部尚书亦牵连其中。若是查明罪证属实,两罪并惩。”
“前朝的事我不懂,之后李侧妃谋害太子妃,于东宫施行厌胜之术却已属实,还望殿下能秉公处理。”
太子望着她疏离的模样,心里十分不好受,道:“难道你在怪我?我没想过她会做那样的事……”
润润淡淡道:“臣妾怎敢怪罪殿下。”
太子有心想说些什么,却见她神色平常,只是说不出的淡漠,教他心里难受极了。
“殿下,圣上传人来唤您了。”东来在外禀报道。
太子叹息一声,交代润润好好养着身子,便跟着东来匆匆而去。
润润这才抬起头,看着太子走的方向。眼前不觉又湿润一片。
在最无望无助的那一个月里,在那一个个仿佛等不到头的黑夜里,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到太子,梦到太子。
在梦中,她一次次哭诉着,祈求着——
表哥,救救我。
表哥,润润好怕。
表哥,润润在这里,你说要照顾我一生,难道你没有发现润润不见了吗?
可一次次梦中惊醒,太子还是没有来。
太子到最后都没有来。
她心底的依赖,心底萌动的喜爱,早就化为无边的怨恨。
如果不是他,她又何须被人置之死地。
如果不是他作保,她又怎么会对李念玉毫不设防。
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不甘!
一场欢喜,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就草草结束。
从此之后,她心底没有了那个带着温柔笑意,许她一生的表哥。
他还是那个太子,却已经不是她的表哥。
*
彻查半月后,礼部尚书一干人等终于落网。
此次贪墨案可谓是大耀开国以来,牵连最广,涉案人员最多的一个大案。
且李侧妃意图谋害太子、太子妃的罪责也已坐实,礼部尚书亦牵连其中。
皇帝震怒,写了诏书,要灭礼部尚书的九族。
诏书还没发出,袁皇后和成国公夫人就跪到了圣前。
成国公的侄女,嫁的就是礼部尚书的小儿子。若是抄家灭族,牵连的可还有成国公府出嫁的姑奶奶。
皇帝看着袁皇后和成国公夫人,到底是没有忍心将圣旨立刻发出。于是最终,礼部尚书和李念玉定为秋后问斩,李家其他人,流放三千里,永不能回京!
*
休养了半月之后,润润虚弱的身体也调养回来了。
那个替她诊治的太医十分有眼力,配置出了解药后,也帮着她写了逐步祛毒痊愈的脉案。
她这半个月有了新的兴趣,就是修剪盆栽。
从前她不懂,为何许多妇人都有这么个爱好,盆栽这种东西,自由花匠调理。技术再好,也不能跟专门侍弄花草的匠人相提并论。
可此时,她才觉出些味来。
……心里太空,总是要寻些事情来做的。
“娘娘,如意县主求见。”回雪脚步匆匆地进来禀报。
自从半个月前,太子妃雷霆手段治住了李侧妃,东宫里一时人心惶惶。况且大家都看得出来,太子妃这次病后,脸上没了往日的柔柔笑意,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威严更甚。一时更是谨小慎微起来。
即便是回雪,此时进殿内通传,脚步很快,却也是一点声响都没有的。
润润放下剪刀,看了看眼前被剪坏的盆栽,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传她进来。”
回雪应了一声,便去通传。
如意一阵风似的进了来,润润挥手屏退了人。
“要喝茶么?前儿个刚上供的,我喝着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