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鸾+番外(11)
殿中寂静,同时荷枝脖颈上的热气消散。
她连忙起身,腰间的余痛是刚刚他轻掐的。掐第一下,不重,荷枝忍了下来。不久,第二下便感觉到力道重了许多。
她试探性地轻呲了一声,后知后觉,极为刻意。
然而太子安抚似的揉了一揉,没有怪罪。
有用,猜对了。
荷枝道,“多谢殿下。”
谢他收留,谢他刚刚不经意间救她一命。
慕容仪怀中一空,又皱起眉,再度伸手:“过来。”
荷枝茫然了一瞬,不敢怠慢,重新小心翼翼靠近太子。眼见着太子腾开身边长椅的空处,示意她过去。
长椅宽阔,铺着软垫,荷枝上前躺下,试探性地问道,“殿下?”
太子一语未发,长臂却伸来。手指先是探到她的下巴,再往下,“你今日伺候辛苦,累了。”
一阵馨香袭来,荷枝忽然有些乏力,感觉肩上的威压时眼前一黑。
慕容仪撤了手,从怀中拿出帕子,习惯性地将手擦了。
而后他转身,伸手碰到了前方案几上的茶盏,若无其事地将茶盏转了几个圈,瓷盏清脆,瓷壁渐冷。
忽然窗外两声轻叩,再一会儿,翻进了一个人。那人迅速到太子案前,拱手道,“殿下。”
这人将多日的打探一件一件禀报,“镛王党羽曾去澹州,打着“为太子寻良医”的名义,四处搜捕,还……让澹州刺史交出百名美女,为太子祈福。”
慕容仪面无表情道,“嗯,他已将人送了来。”
“镛王还在京中找邬统领的弟弟,几乎要将整个京城翻过来了。”
“邬统领就那一个宝贝弟弟,怎么能不担心被要挟呢?”慕容仪浅浅地笑了一下,“废太子的事定下来了吗?”
面前的人僵了一下:“陛下的意思……有点松动。”
慕容仪却面色不改,“早该如此。”
他将茶盖缓慢地翻了过来,带着浅淡的笑意道:“既然王叔都这么想让我好,那我就稍微好一点让他宽心宽心。”
他又吩咐了几件事,眼前的人领会后便行告退。
“等等。”
慕容仪道,转过头便能听见她平稳的呼吸。
“这个丫头的来历,顺带查一下。”
*
荷枝醒来时,肩上的手依旧搭着,再抬眼,便看见一对漆黑的眼珠,隐藏在棕色羽睫之下。
她不敢与太子对视,连忙别开目光:“殿下恕罪,奴婢不知怎么睡着了。”
肩膀上的手顿时松开,太子冷淡道:“叫风朗进来。”
荷枝眨了眨眼,很快地爬下长椅。
风朗是太子的近卫,日常服侍太子起居,也兼做太子的眼睛。殿下宠幸宫女时,他会自觉站在门外。
荷枝一出来,就见风朗向她看来。
“风侍卫,殿下传唤。”
他稍稍福身,便侧身入殿。
荷枝回到后院,才发现竟然有几分热闹。
从澹州选来的二十位姑娘安置在她们的隔壁的屋子,都安置在宫女住处,便是当与宫女一般。
但荷枝觉得,到底是镛王殿下送进来的人,怎么也与她们不同。
宫女们在宫中呆惯了,总是防备不已,连平日说话都极小声。然而澹州姑娘三三两两聚在屋外,嬉笑之声,让整个后院都有几分快活的气息。
荷枝才要回屋,却见有人迎上来。
“荷枝姑姑。”
荷枝驻足。
“姑姑”是敬称。她如今还只是个无品级的小宫女,远担不起一声“姑姑”的称呼。
“姑姑侍奉殿下辛苦了。”
她不拦荷枝的路,只跟在一旁,“姑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岑娟想为姑姑分忧。”
她的脸上挂着清丽的笑容,薄唇轻抿,便见嘴角旁的梨涡。
荷枝温温地道:“你我同是侍奉殿下的人,你才来宫里,好好歇着吧。”
岑娟瞬时有些委顿,“姑姑莫要嫌我,我被澹州选来伺候殿下,背井离乡,如今只有殿下这么一个倚靠。”
她的话小下去,“听闻殿下性子难以捉摸,我、我只是想能在宫里活下来,才想着向姑姑打听打听……”
“慎言。”荷枝打断她,淡然道:“主子就是主子,我们做奴婢的怎可在背后搬弄口舌。”
对方噎了一下。
她应当比荷枝要高,但此刻屈身低头,笑容僵在脸上。
荷枝朝她欠身,快步离开。
她忽然明白了东宫中其他奴才为何总是闪躲着她们的目光,原来还有这一层在里面。
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在太子手下活多久,自顾不暇,如何他顾?
荷枝回屋,将前日殿下赏的软缎裁了,打个样准备绣点什么。再到晚饭时,宫女一桌极静。而澹州那桌,互相之间打趣调笑,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