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说完这话有些忐忑的看着蓁娘,蓁娘忖道:都是伺候人的,这侍女也是同病相怜!
再说了,小孩子有多调皮蓁娘是见过的,下人哪里管得住,打又不能打,骂也不能骂,但是出了事第一个挨罚的就是下人。
她点点头,“那咱们快些过去,不过我估计袁娘子纵然不把人赶走也必会发落一番…”
蓁娘把胳膊的血擦掉一些急忙往外走。
侍女跟上她松了口气:“那也不错了…”
到了花园口,果然就见地上跪了一群人,袁娘子面色阴沉只安慰尚在怀里抽泣的阿玉,奶母磕着头不住告罪。
见蓁娘来了,袁娘子立刻上前查看她胳膊,面色焦急道:“都怪阿玉调皮,连累小娘子受伤,阿福,你立刻拿郎君的帖子去请福明堂的杨太仆来给韩家娘子看看胳膊!”
福明堂是长安城有名的医馆,其中最出名的杏林便是曾经做过太仆的杨厚朴,因其医术高明而有仁心,大家便尊称其为杨太仆。
名叫阿福的婆子应了一声就出门去了,蓁娘还没开口拒绝,袁娘子又道:“明日我亲自上门来赔罪,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好…”说罢捏着帕子拭泪。
看着她这番举动,蓁娘心里有点不舒服,面上倒是不显。
她趁机向袁娘子求情,宽恕奶母侍女,袁娘子本就见蓁娘只是个小户人家的娘子,心里虽感激却并不以为意,在她看来去请杨太仆来治疗,明日再上门送些礼就扯平了。
这小娘子无关紧要,倒是她姐夫,好歹是世交之后,不好做的随意,这会儿她倒是打蛇随棍上了,袁夫人心里便冷淡起来。
她淡淡开口道:“小娘子不知,这么多下人看着孩子,都能让他差点出事,就是我饶了她们,我家夫人也不答应呢!而且还让你受了伤,不狠狠罚她们,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这就是不答应了?
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蓁娘不好多管,不过看奶母侍女都瑟瑟发抖,她忍不住继续求情:“娘子说的有道理,只是我是亲眼看见的,郎君爬到高处,下人们急的了不得,有人爬上去抱孩子,有人在下边哄着!”
“就是我不挡着郎君的头,也有人挡着,娘子仁慈,只发落她们一番即可,吃一堑长一智,她们以后当差也必定是小心再小心的!”
袁娘子瞄了眼嘟着嘴闷闷不乐的儿子一眼,见四周还有不少人围着,不好再坚持,她勉强的应了蓁娘,而另一边芸娘从也带人过来了。
她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笑道让袁娘子带着孩子先去郑家入席,蓁娘的胳膊她来看着上药就行了。
袁娘子拉着芸娘的手再三道歉,留下一个贴身的婆子在这边等着杨太仆来,才被拥簇着去了隔壁。
芸娘也担心妹妹的胳膊,叫人打了热水来清理伤口,小心的挽起袖子,蓁娘的胳膊上两枚铜板大小的肉破了皮,芸娘看的皱眉,“先忍着点痛,待会儿上了药就好了…”
蓁娘摇摇头:“不是很痛,阿姐别担心…”
今日人多吵闹的很,芸娘是不打算过去的,怕惊着肚子里的孩子。
等杨太仆来了后,他在伤口上撒了些药粉,又命人用开水煮过帕子烘干包扎伤口,嘱咐蓁娘每日晚间解开帕子,用热水清洗伤口后再上药粉。
蓁娘认真听着,等送走了杨太仆,给蓁娘换了件衣裳,芸娘让蓁娘代表她去郑家给太夫人磕头祝寿。
蕙娘拉着初娘三人跟在徐夫人身边,郑家太夫人的院子里挤满了女眷,到处是人,佩儿护着蓁娘的胳膊,进屋按着婆子的指示给太夫人磕头。
一张紫檀木的绳床上坐着一位银发鸡皮的老妇人,她头上带着昭君套,上身一件银灰狐裘,下身着松鹤祥云百花绛红色儒裙。
太夫人身边立着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手里端着小漆盘,里面搁着帕子、水碗、佛珠串等物,想来是太夫人的某位后辈。
屋里的各色人等挤得满满当当,或站或立,蓁娘不怕人多,可这会儿大家都好奇的看着她们姐妹两,这么多双眼睛下不怕也胆颤。
她忙瞟了一眼蕙娘,发现她耳朵红通通的,蕙娘一紧张就这样,蓁娘紧张则是手心痒,这会儿她强忍着不去挠。
言行举止是芸娘在家里就教了无数遍的,蕙娘和蓁娘一起跪下,只听徐老夫人笑道:“媳妇儿身子重,不便来给老寿星磕头,这两个小娘子是阿元的小姨妹,今日也代表她们阿姐来磕头…”
蕙娘是长,由她开口,强忍着紧张朗朗道:“给老寿星磕头,祝老寿星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罢两人磕了三个头,徐老夫人暗暗点头,举止合理,倒也不失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