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风也不回避,简洁明了说道:“太守的儿子意欲纳舍妹为妾,我出手杀了他。官府找上门来,说是要株连九族。”
“所以,我爹出钱替你买通了官?”尘湘觉得往这处想比较合情合理。
季扶风点了点头。
“你之前一直是在开封府待命。”公孙策忽然道,“突然调职来庐州,可是有什么意图?”
季扶风犹豫了一下,面向尘湘:“我是受沈老爷之托,前来保护他女儿。”
尘湘觉得奇怪:“我好好儿的,干什么要你保护?”她爹到底有多信不过她的身手啊……
“难不成。”梅才清叼着一块糕点,“你爹老早就知道,沈家会有灾?”
季扶风摇摇头:“他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料到沈家会遭此劫难。”
“不对啊。”尘湘警惕地看着他,“那你为何要身穿夜行衣,又去废屋子里面查看呢?”
“你在找东西?”公孙策一口猜出来。“是不是?”
“是。”
梅才清咽下糕点,面色也有不大好看:“金蝉王?”
“是。”
季扶风似乎没有打算隐瞒。
“你找那个做什么?”尘湘想了想,又改口,“我爹是不是跟你说过,他用这个要作甚么?”
“没有。”季扶风只是摇头,“那日沈老爷找到我,说最近几日他女儿要成亲,叫我来庐州一趟。待看着他女儿嫁出去之后,再护送他去西夏……”
“西夏?!”
公孙策默不作声,看样子,沈伯父从一开始就打算逃出境外,莫非,是金蝉的事情泄露出去了?
梅才清啧啧叹道:“准备逃那么远啊。”
“金蝉王本就是朝廷之中的贡品,不论是他买来的还是捡到的,被人知晓就是死罪。在我来庐州的时候,沈老爷就吩咐过我,倘若他不幸身故,就一定要找到剩下的一半金蝉,然后交给他女儿。”
“剩下的?”尘湘不解道,“金蝉被他分成了两半?”
公孙策抬手唤人替他松绑,虽说知道且凭这些绳子,是不能将他束缚住的。
“你去沈家旧宅里面找,是不是知道它在哪里?你可有找到?”
不想季扶风却遗憾地说:“从沈家失火之后我就开始寻找,但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没有找到。”
尘湘白了他一眼:“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你没有问。”
“……”她咬牙切齿,“没问你就不知道说?”
“哎哎哎,”梅才清眼看她就要上前挥拳头,立马拉她回来,“人家不说有人家的苦衷嘛。再说那还不是为了你好。”
公孙策不以为然:“难道沈伯父就没告诉过你,他把金蝉放在何处?那你如何将她带给尘湘?”
季扶风皱了皱眉:“他只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会把它放在祠堂里面供奉。待做过法事之后才能拿出来,所以我就往沈家祠堂里寻找,但是仍旧一无所获。”
“什么?”梅才清挠了挠耳根,“还要做法事?万一给人发现了怎么办,这沈老爹做事儿还真大胆啊。”
尘湘解释道:“我爹他是生意人,难免有些迷信。”
“既然如此。”公孙策站起身来,“那便去找一找好了,兴许会有收获。”
*
日上中天,秋禾随着丁宁带了不少饭菜往沈家废屋赶,刚进门,就看见尘湘揪着梅才清的耳朵直发火。
“哎哟,行了……姑奶奶,我认错还不成么?”
“什么话?”尘湘恨不得就抽了鞭子来,“这里可是我家,让你进来就算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是是是……”梅才清只好软下话来,“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错把沈大小姐雕的麒麟看成是貔貅……”
“什么貔貅?你明明说的是狗!”
“好好好,是狗……”
“你才是狗呢!我雕的是麒麟!”
“大小姐啊,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啊……”
正在花台上坐着的公孙策忍不住抿嘴一笑。偶尔这样,也不错……
“公孙先生。”季扶风拍了拍一手的灰,走到他跟前问,“已经找了一个上午,要不要我去衙门再派些人过来。”
“不用了。”秋禾递来碗筷,他顺手接过。“等等用了饭就回去。”
“先生不找了?”他看起来并不像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
“既然找不到,就说明金蝉不在这个地方。”沈伯父口中的做法事,或许和他们所想的不同,天下之大,不一定非得放在祠堂。何况这个地方也太过不安全,若是他,必定要找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或是十分不隐蔽的地方。
“依我看,那东西十有八九就被烧掉了。”梅才清喝了一口粥。今日吃的是金钱虾饼,相传此菜是隋炀帝巡游扬州时,派人制作的一道菜。外有一层松脆的肉泥,入口时清新可口。
“我看不一定。”尘湘搅着手里的汤,犹自思索,“凶手既是来找金蝉的,断不可能明知道它在府中还放火烧,这么不小心。故而凶手早就知道它不在这里,所以才放心大胆的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