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爷,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让公孙公子给宋小姐看看,也让她死得安心不是?”
杜书玉狠狠地拽紧了宋金月的腰身,出言字字斩钉截铁:“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碰她!你们出去吧!”
“杜少爷……你……这般是妨碍我等执行公事,官是你们报的,这人死了,多少也让我们查个清楚吧?”
“哼,这官又非是我报的,谁爱查谁查去,与我何干!”
“哎……杜少爷,你……”
公孙策静静听他闹了许久,才淡淡道:“亏得你还是她未婚夫婿,做如此无良心之事,她也白跟了你。”
杜书玉猛地抬头,红肿的双眼死盯着他,只可惜,公孙策看不见。
“公孙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没什么。”
公孙策侧过身,竹杖在地面上敲敲打打:“人已死,你却任得她死得不明不白,想宋小姐泉下有知,定觉得自己托付了一个无心肝之人!若我是她,怕是也不能轮回,直留孤魂游荡罢了。”
“秋禾,我们走。”
“是,公子。”
杜书玉站起身来:“你站住。”
公孙策并未回头:“有事?”
他犹豫了半晌,才哑着嗓子道:“……你查吧。”
尘湘苦笑着耸肩,心道:“看不出这瞎子还有两下子……”
杜书玉将宋金月的尸身放在床上,大红的嫁衣正穿在她身,红艳艳的,脸上的胭脂也显得她整个人异常的美丽,若不是知道她已死,真真看不出她与活人有何不同。
公孙策摸索着在床边坐下,嗅到房中有一股淡淡的沉香茉莉的味道。
“秋禾,你看看宋小姐的脸色如何。”
秋禾抬头细看了一番:“回公子,宋小姐面色红润,唇上也涂有胭脂,并未发白。”
公孙策点点头,伸手探了探宋金月的手腕。尸体的肌肉尚有弹性,看样子是死去不久,余温还在。
“宋小姐的尸首是谁先发现的?”
杜书玉黯然道:“是我与她的贴身丫鬟眉儿一起发现的。”
“哦?杜公子可否能细说?”
杜书玉点点头,叹了口气:“迎亲的仗队是酉时就从杜府出发,酉时三刻到的宋府,刚一进府就看见宋管家正在骂金月身边这个丫头,说是未照顾好小姐,至今还没出来。我并没放在心上,就说与她一起去金月房中,预备背金月直接上轿。
哪知敲了门以后,无人回应,推门时门又上了锁,我当下觉得有些不对,撞开门进去时,金月她……”
杜书玉偏过头:“她已经上吊,自缢了……”
公孙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们进屋之时,宋小姐是吊在这绳索上的?”
“是。”
“那位丫头可在,唤她上来。”
宋管家应道:“在的在的,公孙公子稍等片刻。”
不多时,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步伐很轻,大约能猜出这是个十四五岁的丫鬟。
秋禾小声道:“公子,那丫头来了,正哭着呢。”
“嗯,知道了。”
公孙策微微颔首,问她:“你就是眉儿?”
小丫头没见过这般阵势,抽噎得厉害,本一句话也说不出,但碍于管家的淫威只得颤着声道:
“是……是……我。”
听出她言语里的恐惧,公孙策轻声安慰她:“你莫怕,我只问几个问题便是。”
“当日你在房中照顾你家小姐,为何半路又出来了?难道你不知迎亲队伍快要来了么?”
眉儿咬了咬嘴唇,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是小姐……是小姐要我出来的。”
“宋小姐?”
“嗯……当时,我跟几个婆子在给小姐打扮,嫁衣与头饰都穿戴整齐了,因得时间还早,几个婆子就先出去了。剩得我跟小姐在屋里,后来小姐说,说她想一个人呆一会,叫我迎亲的时候再来,所以我就出去了。等姑爷来了的时候,宋管家正好在训斥我照顾不周……然后杜少爷说与我一同去找小姐,我就领着他去了,但是小姐的房门是锁着的,打不开,我在外头喊了许久也没人应,姑爷说不对劲,就要把门撞开,结果、结果就发现小姐她……”
公孙策想了想:“你还记得那时是什么时候?”
“大约……大约是酉时四刻左右。”
“你家小姐是何时叫你出去的?”
“……好像是酉时。”
孙师爷点点头:“看样子宋小姐就是在酉时到酉时四刻这段时间里自缢的,待我去查一查这个时候府内的人都在做什么。”言罢便招呼了几个捕快与宋管家一起召集府内的下人。
公孙策抿唇不语,他倒并未说凶手就在府中,不过也懒得解释。
“秋禾,我想探探她的喉咙。”|
“哦,是。”
秋禾忙拉了公孙策的手移到宋金月的咽喉处。
“公子,宋小姐的脖子上有一圈紫色的淤痕,痕迹跟绳索很吻合。”
公孙策收回手,秋禾递上微湿的手巾与他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