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允便也驻足,伸手绾过她耳发款款言道,“进京路途遥远,车上又多颠簸,就算替我和杨桃着想可好?”商允所言并非没有道理,她若跟去,他一路还需顾及她和葡萄的安危,处处捉襟见肘。卿予低眉抚了抚肚子,片刻抬眸,“那葡萄呢?”圣旨指明要携世子进京。
“洛儿是世子,理应进京朝拜。”商允莞尔,“有我在,定会护好我们儿子,你也要护好我们孩子。”
卿予微怔,继而浅笑,我会照顾好杨桃。
如此,算是答应留在晋州了。
商允便又俯身,贴在肚子上听了听,拉着她手一同抚上摸了摸,“杨桃,爹爹要和哥哥远行数月,你在家好好陪娘亲。不许欺负娘亲,否则爹爹回来拿你是问,可听明白了?”
卿予笑了笑,等他回来,杨桃许是出生了。
……
三日后出行,卿予执意送他父子到城门口。知道她心中不舍,若是不让她送,只怕会不踏实。商允就也不推辞,只让走得慢些。
葡萄便一手牵着爹爹,一手牵着娘亲。
路上要乖,要听爹爹话。知道了娘亲。
见到人要懂礼数,不许顽皮。知道了娘亲。
不许惹祸,指了指他的小伞叮嘱。用宋隐的话说,葡萄随她武力值高。如今越大,越喜欢闯祸。知道了娘亲。
……
商允也不扰他母子二人,耳边的絮絮唠叨和轻快应声,恍然想起娘亲在世的时候也是如此。
“还有,照顾好你爹爹。”
这一句,父子二人都怔住。葡萄咧嘴一笑,放心吧娘亲!稚气的声音陡然大了许多,好似倍受鼓舞,商允亦是会心一笑。吻上她的额头,“就送到这里。”方才见到她走得有些喘。
卿予也不想让他多担心,“商允,我和杨桃在家中,等你和葡萄回来。”
商允才抱了葡萄上马车。
马车一行开出好远,葡萄就一直趴在窗口,直到依稀见不到她身影,眼眶隐隐红润,“爹爹,我们早些回来陪娘亲好不好?”
“好。”商允摸了摸他头顶,葡萄便黏了过来,“爹爹,你从前去过京城吗?京城好玩吗?”
商允微滞,去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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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未多做耽误,抵达京城正好一月。
与五年前的默默无闻大有不同,尚在远郊十余里处,便有驿馆的管事官伊携了大批官吏前来等候。“永宁侯远道而来,下官奉殿上之命前来恭候。驿馆已安排周全,请随下官来。”
葡萄探出头,未到京城,风俗人文已和晋州大有不同,眼中便有新鲜。
马车入得京城,葡萄就掀起帘栊好奇打量四围,仿佛看不够。商允便笑,儿子,可看出有何不同?
葡萄回头,应得郑重其事,“苍月京城最大气,长风京城最萧条,南顺京城最繁华,我们西秦京城,守卫最多。”
童言无忌,商允脸上却敛了笑意,连葡萄都看得明白。
四国之中,苍月国力最盛京城中便是大气使然;长风经年内乱,京城中人人自危定然萧条;南顺偏安南方,国中富饶鱼米之乡,京城自是繁华;至于西秦,怕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放下帘栊,葡萄,日后这番话不可在外人面前道起。
葡萄点头。
……
抵达驿馆,宋隐和陆锦然已候了许久。
汝阳侯世子同永宁侯交好,西秦国中皆知,驿馆管事官伊自有眼色,两人的住处安排得便近。
那对龙凤胎,宋隐和陆锦然便一人牵了一个。都是一岁稍长,有些怕生,睁大眼见看着商允和葡萄。
葡萄倒不是怕生的性子,“义父!干娘!”
兴高采烈扑上去,宋隐嘿嘿大笑,“乖葡萄!”俯身抱起他,顺手往空中丢了丢,又接住,葡萄咯咯就笑。
“怎么都这么沉了?”丢了两回,宋隐眉头微拢,“你爹爹和娘亲每日都给你吃了些什么?长得这般快?”
“吃葡萄。”葡萄张嘴,宋隐险些笑抽。
商允更是啼笑皆非。
宋隐相邀饮酒,陆锦然便带了葡萄和龙凤胎去别处玩,不扰他二人兴致。
“干娘!”这回甜嘴攻势又向陆锦然展开,商允摇头。
待得远去,两人才开始你斟我酌,聊得多半是华帝广邀众人入京。都是一方权贵,多少有些耳目。“消息不多,多是听闻同南怀侯相关。”商允不甚在意。
“不过杀鸡儆猴而已,南怀侯是贵王的人。”宋隐提及,商允杯中一滞,贵王?宋隐没再多说,他也并未多问起,脑中隐约联想起一起事情。
“对了,听说卓文近来日子不太好过。”宋隐话锋一转,商允并不奇怪,“我也听说过了,似是与殿上不合,多受排挤。手中禁军兵权交回一半,怕是同殿上生了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