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经下榻,他恨不得仰天长啸三声,然后一溜烟冲出屋子才好。
然而,屁股还没好透。
想要到外头去撒欢疯闹,不过是他异想天开罢了。
不过每日能下下床,被搀扶着到屋子外头走上两步,吸上外头几口新鲜空气,对元宝儿来说,已是莫大的幸福了。
这日一早,小六将屋子里的四张椅子搬了出来摆放在了屋子前的小院子里,然后在上头垫了厚厚的软垫,元宝儿便舒舒服服的趴在了软乎乎的垫子上啃鸭腿。
自打上回那大鳖怪亲自给他送了两只鸭腿来后,此后的每一天,一大早便会随着早膳一道多送上两只大鸭腿来,有时是烤鸭腿,有时是蒸鸭腿,有时候又是红烧的,横竖变着花样,每日不同,不过,元宝儿还是最爱吃那日的卤鸭腿。
虽那大鳖怪说是他亲自去买的,不过元宝儿才不会胡乱相信那番鬼话。
元宝儿是极爱吃鸭腿的这没错,不过吃得多了,总归有些腻歪。
一时,抓着鸭腿漫不经心啃着,啃着啃着,从嘴里揪下一小条鸭肉丝扔到了地上,喂着椅子腿附近的一堆蚂蚁,这小条鸭肉一露面,瞬间引来了一窝蚂蚁,一只只围着那鸭肉丝争先恐后的嗅着,又是召集人马,又是坐镇指挥,椅子底下瞬间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简直好不热闹。
元宝儿一边漫不经心的逗弄着蚂蚁,一边想到,自打上回给那大鳖怪给他送过两只鸭腿后,那大鳖怪便再也未曾露过面了,以前一日三四趟的在元宝儿跟前晃荡,元宝儿觉得碍眼极了,这大半个月没来,他真真觉得畅快极了,连屁股上的伤势都好得快些,最好他永远都消失不见了才好。
这期间,那吴老头又来过一回,说他伤势恢复得不错,让他再静养俩月,元宝儿憋坏了,才懒得搭理他,日日吵着闹着要下床。
便是要趟,躺在屋子外头也总好过憋闷在屋子里。
一个鸭腿被他霍霍玩了,椅子底下跟块地图似的,多了六七条路线,啃完了鸭腿,元宝儿便又无聊了起来。
恰好这时,长寅偷偷摸摸摸了过来,怀里鼓鼓囊囊,兜着一兜子东西,一边跑着一边四下张望着,远远地见宝儿舒舒服服的枕在椅子床上逗蚂蚁,一时立马加快步子跑了来,道:“我的个宝大爷,整个院子里头就你最舒坦,一大早的我都干了几个时辰活了,哪像你这般舒服自在。”
长寅一溜烟跑过来一脸羡慕的冲着元宝儿说着。
元宝儿嘴里咬着片竹叶子,见长寅满头大汗,不由点了点下巴道:“嘛呢,鬼鬼祟祟的?”又道:“小爷的东西呢?”
说着,视线落到了长寅怀里。
长寅立马四下乱瞟着,从怀里摸出一大兜东西来,边摸边小心翼翼道:“这可是我特意托人从外头给你捎进来的,那什么,宝儿,你悠着些,莫要被旁人发现了,尤其莫要被……莫要被爷知道了,他若知道我给你弄了这些东西来,一准没我好果子吃。”
长寅苦着脸苦兮兮的劝说着。
元宝儿闻言,白了长寅一眼,道:“瞧你那怂样。”
长寅苦着脸,道:“我的个小宝爷,你如今歪着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享清福,还有人专门伺候着你,你哪知道这神仙地外头的苦啊。”
长寅一边说着,一边一脸苦不堪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主子爷发怒,一怒之下将整个院子里的人全打了,就连那鸳鸯姑娘都生生挨了二十个嘴巴子,那阵仗那叫一个恐怖如斯,这些日子整个院子里头是都静悄悄的,一个个吓得连说话声都不敢大声喘,就连那鸳鸯姑娘都窝在后头厢房几日不敢露面了,如今这档口还有哪个敢胡乱惹事,不寻死么不?”
长寅叭叭叭说着。
元宝儿听了顿时白眼一翻道:“哼,那是她们那些个长舌妇们活该。”顿了顿,又忍不住瘪了瘪嘴骂了一声:“暴君。”
虽然元宝儿不喜那鸳鸯,不过,整个院子里所有人全都被打,元宝儿依然被这阵仗给惊到了。
一时,又想到自己这会儿还半身不遂的躺着床上,便又忍不住吐槽了起来,心道,何止是暴君,那王八羔子怕是个暴力狂,哪个在他手下当差,哪个倒霉,一个个不是被他打死,就是要被他吓死。
他元宝儿此番大难不死,并非因他心慈手软,全是他元宝儿此番命不该绝,可若再有下一回,他可不一定还有这么好的运气,所以,他元宝儿得未雨绸缪,为自己接下来的小命做筹谋。
这样想着,于是元宝儿立马将布兜子一扯,只见里头静悄悄的躺着一捆笔墨纸砚。
这时,小六提着个小银壶走了过来,看到这捆笔墨纸砚,不由有些挑眉道:“宝儿,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