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那姓伍的如今还未曾娶妻了,妻子还未曾进门,便要率先将那等风月场所里头艺妓纳进门来,此举不是离经叛道,不是风流浪荡,不是荒诞不经又是什么?
这样听来,爱美一事,仿佛亦是有迹可循,不过说好听些便是爱美人,说得实在些,便是风流浪荡,寻花问柳,朝三暮四,纵情滥情罢了。
倒是元宝儿来了这凌霄阁后,这阵风好似渐渐吹过了似的,没了风声,只知,那伍天覃时常出府走动,回来时一身酒气,伴着胭脂味,府里虽风平浪静,可在外头想来时常外出夜会佳人也未可知。
元宝儿一边嘀咕腹诽着,一边抱着包袱跟在那伍天覃身后经由楚家的看门人恭恭敬敬的引入了楚宅。
宅子里头颇为安静,不似伍家那般热闹,在太守府若有人生辰,尤其是赶上老夫人,老爷或者那伍天覃寿辰,那可谓是热热闹闹,全府惊动,元宝儿还清晰的记得去年老夫人寿辰时,府里可是排了出麻姑献寿,排了一整日的大戏,好些丫鬟小厮也凑过去凑热闹了。
老爷生辰府里来了许多老爷的故交大臣,整个厨房忙得喘不过气来。
至于那姓伍的生辰更是离谱,将玉膳楼里的一整支后厨队请到了太守府,专门替那姓伍的烧制菜肴,宴请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据说,那日凌霄阁里头还请了歌姬舞姬,一整日,那凌霄阁里头的咿咿呀呀声便没停过,据说落了灯后,又转战护城河,携手一应歌姬舞姬去夜游护城河了,可谓花招百出,羡煞旁人。
然而这日这楚四公子生辰,楚宅却是静悄悄的,并无任何欢声笑语。
元宝儿一边嘀咕着,一边一路争相相望,瞧得眼花缭乱,这还是他来太守府两年多来,头一回跟着去旁的府邸赴宴,只处处拿着同太守府比较。
若是搁在一个多月前,元宝儿定是被眼前的景致瞧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定然会被眼前的富贵迷了眼,可在那凌霄阁里头当差了一个多月,便也渐渐长了些见识,只觉得这楚宅比太守府的富贵,还是要略逊色些许,不过,一路走来,一步一景,并无多少奇珍异草,却见院子里各处箭靶兵器,一路上所遇到的皆是男丁,各个精神抖擞,比伍家里头的小厮家丁更为英挺几分,且鲜少见穿红戴绿的胭脂色飘过,只见整体比之伍家少了些金碧辉煌,却多了些庄严肃穆。
也是,听闻这楚家大房的大老爷乃江苏总兵,管束着两江的兵防,可是实权在手的大将军。
楚家四子三子投军,徒剩下四子楚四公子留在府中侍弄胭脂戏子,可谓遭了不少笑柄。
“哟今儿个二哥倒是来得早啊,我还以为照二哥往日的脾性习惯,得临近中午才能到了,方才听到后头看门的匆匆来报,得知二哥这么早来了,弟弟还不信呢,特意巴巴在这候着想要一探究竟,不曾想,还真是二哥,今儿个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话说,七绕八绕的,绕过几曲曲折游廊,又越过几扇月牙门,方见前头一道玉色身影悠悠在檐下候着,他玉面金贵,笑语嫣然,手中拎着一只八宝金丝鸟笼,正是不久前见过的赫昭楠三公子是也。
赫昭楠一边笑眯眯说着,一边兴致大好的返身迎了上来。
“今日四弟寿辰,当哥哥的岂能冷落敷衍了去。”
伍天覃缓缓踏了过去,二人相熟的叙旧攀谈着。
只见那赫昭楠手中拎着个金丝铸成的鸟笼,可鸟笼里头空空如也,原先里头那只叽叽喳喳的画眉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又见他身后跟着一名随从,随从手中的抱着个偌大的锦盒,盒子又重又大,没入了那随从头顶,只能偏头看路。
一瞧便知,乃备的贺礼。
赫昭楠备如此贺礼,却见那伍天覃身上空空如也,唯有元宝儿身上抱着个包袱,莫不是这包袱里头的是为这楚四公子备的贺礼不曾。
元宝儿正歪着脑袋作想间,这时,听到那伍天覃淡淡问道:“笼子里的鸟儿呢?”
赫昭楠幽幽叹了口气道:“哎,那畜生通灵,弟弟有一回骂了它几声,次日便自己撬开鸟笼逃走了,你说气不气人。”
赫昭楠无比忿忿的说着。
顿了顿,又巅了巅手中的鸟笼子道:“镇日提拎着,拎习惯了,又不想将旁的鸟儿关进来,这不,只得日日提着这空鸟笼走了,前日被我老子撞见了,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哎,进来诸事皆衰诸事皆衰啊!”
只见那赫昭楠幽幽说着。
话一落,目光一扫,只见那赫昭楠忽而将视线投放到了伍天覃身后的元宝儿身上,顿时眼前一亮道:“二哥守约,果真将这小儿领来了,弟弟原以为二哥会不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