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谦还要感谢近日以来杜御医的关怀和照顾。”他十分虔诚地对着杜御医施了一礼。不得不说,自打他入了御医院,杜御医一直很欣赏他,也待他极好。虽然他平日里在御医院话不多,但谁对他好他心里一直都记着的。
杜御医却笑着摆了摆手:“不敢当,我身为御医院院使,关照大家是肩上的责任,再者也是欣赏你的能力,所以楚大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冯子谦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和御医院众人一一道别。
不管出于真心还是攀附之意,大家个个儿都表现的热情高涨,祝福之语更是绵延不绝,后来还一起送他到了御医院的大门口,冯子谦说了留步众人方才驻足看他离开。
杜御医遥望着冯子谦离开的背影,叹息一声:“这小子是学医的材料,不过……可惜了。”
旁边的副院使刘御医闻此笑着摇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与他相处的这段日子,知晓此人心中自有丘壑。如今一朝入了朝堂,谁又能知道他会否有所建树,名垂千古呢?”
杜御医摸着胡子沉吟着,到底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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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过后,皇后倚在坐榻上看书,后来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醒来时却见顺熙帝在坐榻的另一头坐着,手里拿着她睡觉前看到一本你书册。
她微微一怔,忙坐直了身子:“陛下怎么过来了?”
“没事,过来你这儿坐坐,瞧你睡着便没打扰你。对了,冯子谦已经入吏部当差了,他通过吏部考核也算证明了自己的才华,大家想必不会太为难他,你大可不必担心。”他将书册合上,搁在跟前的榻几上,语气倒很温和。
皇后点了点头,又见他情绪有些低沉,不由关切地问:“陛下可曾用了午膳?”
顺熙帝还未答话,一直在旁边候着跟个透明人儿似的方德宣倒是率先开了口:“尚食局倒是有传膳,但陛下说自己没什么胃口,便让人撤了,午膳……还没用。”
“就你嘴快!”顺熙帝回头瞪他一眼,眼神里透着不悦。还真是平素里太惯着这些人了,倒敢不把他放在眼里,看来是得整治整治。
若搁在以前,对上顺熙帝这吃人的表情方德宣自然是极怕的,但今时不同,皇后染病,陛下对娘娘百依百顺的,有皇后给撑腰他也就胆儿大了些。左右也是为了陛下的身子着想,他实在是不吐不快,于是低垂着头不看圣上此刻阴沉的表情,只对着皇后回道:“娘娘,陛下早膳便没怎么进食,午膳又一口没动,这样下去只怕身子是会吃不消的。”
皇后抬眸望向顺熙帝,后者只是笑了笑:“你莫要听他瞎说,朕只是觉得天太热了还不饿,等饿了自然会吃。”
皇后倒没说什么,想到他早膳没用多少,思索着问:“陛下有心事?”
顺熙帝见皇后问起,也没想着隐瞒,只对着寝殿里的人使了使眼色,所有人会意的默默退出去。走到门口时,皇后将金嬷嬷叫住,让她传膳进来。
陛下的膳食其实一直都备着呢,如今皇后发了话,宫人们动作麻利地将膳食摆在了桌上,又默默退下。
因为天气炎热,考虑到主子可能胃口欠佳,尚膳局的膳食很是清淡,且每一样菜都做得精致,花式也新颖,尽量能勾起圣上的食欲。
“陛下多少用些吧,不管什么事,总还是要用膳的,否则垮了自己还如何造福百姓呢?”
知道皇后担心自己,顺熙帝便没再拒绝,乖乖坐过去自己吃,皇后则倚在坐榻上望着他。
不过顺熙帝今日是真的没什么胃口,动了几筷子仍旧放了下来。皇后见了从榻上起身,亲自过来拿箸子为他布菜。
顺熙帝拉她坐下:“你病刚好,莫要累着自己。朕过一会儿再吃。”
皇后将箸子放下,为顺熙帝舀了一碗冰镇菊花冰糖银耳羹递给他,见他喝了一口勺似乎觉得还算可口,便又喝了几勺子。
皇后问道:“陛下可是朝中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臣妾身在后宫帮不得什么忙,但说出来到底心里舒坦些。”
她话语刚落,果真见顺熙帝冷哼一声:“前两日有人上奏说吏部尚书郭岩朗私相授受,暗中买卖官职,朕便命人暗中调查,果不其然,截止昨晚上倒是查了个水落石出。今日早朝上,朕下令抄了郭岩朗的家,居然搜出三百万两白银,那可是三百万两啊,才做了七年的吏部尚书,居然就贪了如此多的银两,不知是他这七年间收受了多少的贿赂、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得来的,简直可气!“他说着,气得单手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震得上面的饭菜随之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