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大刀握得紧了紧,他抬头看向邵恪之:“我们可以投降,只牛晋尚有一事不明,还望邵大人解惑。”
邵恪之从容不迫地看他:“你想问你的这些弟兄究竟如何落入了本官的手里?”
“是。”他低头应着,“还请邵大人解惑。”他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但不听他当面说清楚,仍是觉得有股气十分不畅。
邵恪之道:“你牛晋不过是一个混混,却能让这么多人为你效命,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若是旁人直接下了迷药兴许便能了事,但本官知道你牛晋是个聪明人,不会那么容易上套,所以便想得深了些。”
“波婶儿带了那么多人深夜来寻,此时城门早已大关,纵然她解释的再合情合理也难消你心中疑窦。何况,你如今可是刀尖儿上讨生活的人,半点马虎不得。故而,你对波婶儿必然会有所警惕,而我要的就是你这份警惕心。”
“你很聪明,也自以为很聪明,当你发现波婶儿如你所料身上带有药粉之时,你会怎么想?你会轻敌。你自以为换了药包,接下来的一切都会由你掌控,所以便得意忘形,想来个将计就计。晚饭后所有弟兄在你的命令下都装睡了过去,我才得以行动自如的进了山寨。”
“你自以为在给我下套,却不知我的五百将士早已在你们用晚饭时上了山,趁着混乱掳走了你五百个弟兄。你的人皆是平头百姓,我身经百战的将士们以一对一自然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你满脑子都在想着待会儿怎么要我好看,再加上今夜月黑风高,也便没能发现这些变化。”
牛晋突然笑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邵大人很聪明。”
“你也很聪明,可惜太自以为是。”邵恪之淡淡地望着他,话语听不出情绪。
牛晋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对着邵恪之道:“大人可要说话算话,定要保我这些兄弟们一条命,他们走投无路了才跟着我干的,希望朝廷不要开罪。”
邵恪之点头:“你们尚未酿成大错,朝廷自然会网开一面的。只要你们今晚投降,本官可以向你们保证。”
“咣当”一声,牛晋手里的大刀落在了地上,他自己也缓缓跪了下来。
有他带头,其余人纷纷缴械投降,跪倒在地。
漪宁站在邵恪之后面,呆呆望着这一切,尚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邵恪之下令下山时,她才缓过神儿来,整个人仍被他牵着手走出山寨。
然而,当所有人都往山下走时,邵恪之却拉着她没下山。
“怎么了?”漪宁狐疑地看着他。
邵恪之抓着她的柔夷,目抬头看向东方:“太阳快出来了。”
漪宁这才惊觉,天色居然在不知不觉间亮了。东方已隐隐显现出红霞的影子,头顶的天空开始变得碧蓝,变得明亮,远处是红彤彤的云线,鸟儿排成一排优雅地掠过,在空中划下一抹靓丽的倩影。
邵恪之拉着她继续往上走,两人并肩立在最高处,一起静等着太阳的升起。
耳畔是叽叽喳喳的鸟鸣,还有那湍急的瀑布,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那么的静谧而美好。
通红的太阳好似染了色般,缓缓地从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顶端冒出尖尖的一角,旁边的云被它照得通红发亮。
那朵云彩好似一个身着长裙的红衣少女,姿态优雅,舞步蹁跹。少女围绕着缓缓升起的太阳翩然而舞,舞着舞着渐渐消失在朝霞之中,突然间又好似抛出一条宽大的锦缎,再次在太阳的周围环绕。
那华丽的锦缎越来越纤薄,越来越渺小,朝阳却自山峰后面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
一瞬间,天地亮了,金黄金黄的,照着山林,映着大地,洒在小姑娘娇俏可人的脸上,本就通透白皙的肌肤越发有了光泽。
漪宁惊叹于眼前看到的美好,高兴的咧开嘴笑了,樱唇在日光下泛着红润,像刚摘取的樱桃。皓白的贝齿随着淡淡的笑意露出几颗来,整齐精致,像极了精心雕琢的工艺品。
双颊有梨涡浅放着,甜美的笑容好似能将人的一颗心都软化掉,让人爱不释手。
邵恪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只觉此时的她竟是比初升的朝阳更加绚烂夺目,光彩照人。
太阳只能照人,而她映照的却是他的心。
“阿宁……”他握着她的手,低低唤了一句,声音温润中透着些许粗哑。
漪宁循声缓缓将目光移向他,对上那深邃而又温柔的眸子,她的心抑制不住地狂跳,双颊蹭的便热了起来,面露羞赧。
她心虚地把手从他掌中抽离,回过头去望着远处的朝阳,金灿灿的阳光流泻而下,山间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只是,她突然间无心欣赏了,反而觉得有些紧张。尤其知道有那么一双比阳光还要灼热的目光望着自己,她手心里直冒汗,双唇紧抿着,突然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