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王妃,好娘娘,求你念在我们多年甥舅情分上,帮叶家解解燃眉之急吧!”叶福将头磕得砰砰直响,已然激动得失了理智。
徐南风垂下眼,静静地审视着匍匐在地的两人:“我也不多说废话,你们帮我一个忙,我便将这宅子赠与你们,从此你我恩怨两清,如何?”
“帮……帮你什么?”
徐南风目光清冷,压低声音道:“那个在洛阳当铺做伙计的同乡,你可还记得?”
叶福嗫嚅道:“姓李的?”
“不错,姓李的,当年就是他将我爹的消息带回村中。”徐南风道,“我要你们做三件事:其一,找到李家伙计,将他带来见我;其二,回荆州桐县,将县志和族谱带来洛阳;其三,我交与你们的事情需秘密进行,不可让任何人察觉。这三件事但凡有一件事落空,便休想得到你们想要的。”
“可以可以!”叶家父子满口应允,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一定完成任务。
叶小彪颤巍巍问道:“表妹……不,娘娘要找这些做什么?”
“这个,表兄便不需要知道了。”徐南风将地契重新揣回袖中,朝姚遥一挥手。
姚遥了然,丢了一个钱袋在地上,叶家父子如见了肉骨头的狗,将钱袋抢入怀中,细细数了数里头的碎银。
徐南风单手撑着太阳穴,乜眼瞧着他们,道:“不用数了,二十两碎银,先解你们的燃眉之急。事成之后,我再将房契交予你们,至于多久能办成,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叶家父子忙不迭点头,喜笑颜开:“我们这就去办,您放心,保证给您办好了!”
“慢着。”徐南风又唤住他们,淡然的神色像是蒙上了一层霜,渗着丝丝凉意。她缓步向前,仰首直视他们,一字一句铿锵道,“办好这件事,你我两家钱货两清。万望舅舅和表兄以后能规矩做人,若是再执迷不悟,以后我送你们的便不是宅子,而是坟冢了。”
两个高壮的汉子竟吓得一哆嗦,忙点头称是,竟是连直视她的勇气也没有了。
徐南风羽翼渐丰,他们不再是她的对手,只能唯命是从。
叶家父子走后,姚遥抱臂倚在窗前,挑开窗扇朝外望了望,见叶家父子消失在人群中,这才转而笑道:“王妃好算计,洛阳城门一座不值钱的破败屋子,却哄得他们为你卖命。”
小炉上的茶水沸腾,水汽氤氲,徐南风取了棉布包裹茶壶把手,滚水烫茶,垂下眼淡然一笑:“谈不上什么算计不算计,有人要害我,我便要想法子保命。”
“你知道么?”姚遥欺身向前,讨巧的桃花眼一眨一眨的,压低声音笑道,“你方才那笑里藏刀的气势,像极了刘怀。”
徐南风烫茶的手一顿,抬眼道:“是么?”
姚遥点头,叹道:“近墨者黑啊!这才几日,你便被纪王爷带的满腹坏水了。”
“跟他无关,只是从前顾及我娘,从未将心思用在尔虞我诈上。何况,就算是我学的纪王,那也是近朱者赤才对。”
“你倒是维护他。”姚遥此时的感觉,就像是被人强塞了一嘴蜜糖,齁得慌。他撇撇嘴道,“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决心反击了?”
徐南风笑笑不说话。
其实她这么做不光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纪王。纪王对她太好了,她想要全身心地报答他、帮助他,就必须先解决自己的内部忧患,如此而已。
自那日黄老五之事后,徐南风便将对纪王的感激在心中默念了千百回,只是羞于启口罢了。
徐南风在茶楼喝了两盏茶,简单地用了些点心,便启程回府。
路过福寿楼时,她想起了两个月前纪王给她买的那盒‘满堂春’,嘴角忍不住挂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没有多想,她让姚遥停了马车,便进了福寿楼。
满堂春的时节早就过了,现今福寿楼的招牌点心换成了君子茶糕。莲有花中君子的美誉,所谓君子茶糕,便是将上品嫩尖茶包放在含苞待放的莲花花蕊中,隔夜清晨取出,将带着荷香的茶碾碎成细细的粉,加上牛乳、莲子和麦粉制成糕点,再雕成怒放的莲花状,是夏季极为盛行的糕点。
小小的一盒君子茶糕,一两七钱,徐南风毫不犹豫地买了,心满意足地抱上马车。
姚遥赶着马车,不以为意地嘲笑道:“你们女人小孩,就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不是买给我吃的。”徐南风摸了摸包装精美的点心盒,眯着眼笑道,“给我们家纪王爷吃。”
“……”姚遥沉默了好久,方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道:“也许,我也该找个对象了。”
徐南风在马车中笑得东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