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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宠(14)

说着,徐谓将一卷帛书递了过来。

徐南风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便接过帛书,缓缓展开。

随即,她呼吸一窒,浑身血液凝固,一颗心凉到了冰点。

端正的小楷,墨迹清晰,可‘与女徐南风绝交书’几个字却如尖刀般,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胸膛。

第8章 断亲

【兹洛阳徐氏尚书谓,有女徐南风,年十九,因其行为乖张,蔑视礼法,上不孝亲,下不爱幼,屡教不改,老父哀戚,故特写此书,自徐氏庶女出嫁之日起,便与其断绝父女关系,还其自由之身……】

徐南风手捧着这份所谓的‘家书’,指尖颤抖,连呼吸都抖得厉害。十九年的父女情分,她和母亲忍饥挨饿、砸锅卖铁,全是为了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当初家中贫穷,全靠母亲日夜耕织养活,为了供他读书科举,母亲甚至花光了原本给兄长攒下的买药钱,可怜兄长年方三岁,聪明伶俐,就这样活活病死。

坟头草木凄凄,原配妻子受尽冷落,徐南风忍气吞声十来年,到头来换来的竟是一纸薄薄的断交书!

真是这世上莫大的讽刺!

从记事开始,徐南风便没再哭过,她很清楚眼泪解决不了问题,也不会换来任何人的怜悯,但此时,她却忍不住有落泪的冲动,既是为自己,也是为母亲。

她眼睛发红,嘴唇抿成一条线,五指紧紧的攥着那帛书,几乎要将其揉碎。天知道她花了多大力气才压下泪意,她冷笑道:“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徐谓不自在地摸着三寸美髯,嗫嚅道:“我……”

徐宛茹饶有兴致地看好戏,嗤道:“姐姐不识字?什么意思不会自己看吗!”

“茹儿!”张氏轻喝一声,又转头朝徐南风道:“南风,你爹入仕十六年,从一个籍籍无名的修撰升到礼部尚书的位置,着实不易,你就体谅体谅你爹,否则若徐家没落,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你们把我娘支开,就为了说这个?凭甚?”徐南风眸光如霜,一字一句道,“你们有何资格来与我谈条件?就凭他贬妻为妾,还是凭你鸠占鹊巢?”

“你!”

徐谓险些拍案,被张氏暗中使了个眼色,只能强忍着怒意,道:“你入了纪王府,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徐某一介小小尚书,与皇族泾渭分明,不敢辱没了王妃娘娘的脸面,这才忍痛割爱。更何况,你我十几年的父女情份,不是这一纸帛书能断绝的,不过是糊弄外人罢了。”

“父女情分?”徐南风低笑一声,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冷声质问,“当初你抛弃妻子时,我和娘跪在徐府门前快饿死时,你可曾念过一星半点的父女情份!”

此时的她全然没有平时的温和平淡之态,目光清冷,言语锋利,句句在理驳得人哑口无言。她说,“我平日不屑于争斗,并不代表我是个任人欺负的怂货,你们听着,要想我同意与徐府断绝关系,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徐谓与张氏对视一眼,方道:“你且先说说,什么条件?”

“我要你许我娘正妻之位,将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都还给她,让这府中上上下下,认她做唯一的女主人!”徐南风直视着对方愕然的面孔,心中泛出丝丝冷笑,沉声道,“徐尚书,你可答应?”

“不可能!”徐谓还未说话,张氏和徐宛茹便腾地站起身来,异口同声地拒绝。

张氏少见的失态,连嘴角一贯的笑意都快撑不住了,阴着脸道:“南风,且不说你现在还不是纪王妃,即便是成了王妃,又有几分把握与张家的财势抗衡?尚书府的正妻之位,不是什么女人都镇得住的,其中诸多利益瓜葛,叶娘能拎的清么?你护母心切,反而会害了她。”

徐宛茹趁机附和:“就是!京城显贵中许多关系的联络,要靠各族夫人暗中走动,就你娘那样连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女人,怕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罢。”

她们母女一唱一和,城府颇深,三言两语便直切要害,而这些,正是徐南风最担心的。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既然应了这门亲事,总该给母亲寻条后路罢。

徐南风也曾想过带着母亲远走高飞,可母亲一颗心扑在徐谓身上,就像是一株攀附岩石而生的藤萝,一旦失去了男人作为依靠,便会倒地枯萎。

徐谓就是叶娘的一切,徐南风带不走她。

见徐南风沉默,张氏深吸一口气,又换上一贯的和善笑容,继而道:“我知道,你是怕与徐府断绝关系后,你娘会受人欺负,你大可安心,我保证,从今往后叶娘在府中与我平起平坐,我有什么,绝对不会短她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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