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冰冷的刃贴上了她脖颈的皮肤,令人不寒而栗。
林思念‘唔唔’两声,瞪着眼,无声地质问他的来意。
“如你所见,我正在被人追杀,有一样东西……”
话还未说完,花厉警觉地伏地身子,整个人几乎面对面趴在她身上。林思念眼都气红了,一手去扳花厉捂住自己的手,一手胡乱地拍打他,整个人剧烈挣扎起来。
“别出声!他们追来了!”花厉在她耳畔低吼,单手制住她的双腕压在头顶,整个人如同开了刃的刀剑,由内而外散发出久经江湖风雨的戾气。他逼视林思念,**道:“你听着,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我丢了半条命才抢过来,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中!”
又是一阵飞鸟惊起,这下连林思念都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花厉从怀中摸出一本破破烂烂的染血的册子来,也不顾林思念的抵抗,将册子强塞进她的衣襟中藏好。
“替我保管好它。”说罢,他轻手轻脚地爬起,如一只矫健的黑豹,很快消失在扶疏的树影中。
林思念面色苍白,拖着发软的身子,连滚带爬地冲出了灌木丛。
她瘫坐在溪水旁的石块上,皱了皱鼻子,闻到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低头一看,登时骇了一跳,暗道糟糕!
她胸襟上有几团浓稠的血迹,血迹未干,是方才花厉留下的。
几乎是同时,灌木丛中几道黑影窜出,林思念透过溪水中的倒影,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手中刀剑折射出的寒光,人数虽不多,但显然来者不善。
林思念手都在抖。
身边有只先前猎到的野兔子,皮剥了一半,是赵瑛临走前时留下的食材。林思念思绪飞速运转,站起身踢了一脚那只血糊糊野兔,口中骂道:“这小畜生,死了都不让人省心,淌下的血都弄脏了我的新衣裳!”
接着,她转过身,像是才发现那群人的到来似的,吓得惊叫一声,后退一步紧紧捂住胸口道:“你们是谁?……不对,这整座山都是属于皇家猎场,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约莫是头目的男人向前一步,按着腰间的佩剑试探道:“把东西交出来,我们便不伤你。”
林思念十指微颤,面上却装傻,张开双臂护着满地的獐子野鹿:“交出来?哼,我们辛辛苦苦猎了一天猎物,凭什么交给你们!”
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是真无辜还是装糊涂。
那头目歪了歪头,吩咐手下:“他受了重伤,跑不远。分头追!”
几人领命退下。那头目却是没走,反而朝林思念走了两步,压低嗓音道:“小姑娘,你可看见一个受了伤的黑衣男人?”
林思念心想,花厉这王八犊子,可把她害惨了!
“没有!”林思念摇了摇头,又怕言多必失,干脆放开喉咙喊:“王爷姐姐师弟!你们的小心肝要被人打死了!”
余音不绝,空谷回荡。
“哟,这是谁在欺负我们小心肝啊!”林中一个带着笑意的女音响起,接着,一只雉羽箭破空而来,咻地一声钉在黑衣人鞋尖处。
林思念暗中拍手叫好!
这一箭没有伤及黑衣人性命,却足以示威。果不其然,黑衣人颇为忌惮地停住了脚步。
接着,林中三骑绝尘而出。白衣一闪,江雨桐飘然落在林思念身前,双腕一抖,两把三尺软剑如蛇般钻出,在夕阳下闪着几近透明的光。
赵瑛也拍马过来,趴在马背上轻蔑地看着黑衣人,似笑非笑道:“又是你!方才在林子里,被小爷教训得还不够惨么!来来来,报上你的狗名儿!让爷爷我看看是谁家的狗没栓好,放出来到处咬人!”
江雨桐摆了个备战的姿势,脸上的笑恣意张狂:“世风日下,王气衰竭啊!天子脚下,皇家猎场,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进来的么!”
这俩人一唱一和,那黑衣人若不是蒙着脸,估计脸早就气白了。
黑衣人很擅长审时度势,见自己不是江雨桐的对手,便后退一步,足尖一点跃上树梢,几个起跃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林思念松了一口气,心中紧绷的弦一松,双腿便软了下去。
萧恨水下马,不动声色地托了一把她的背,林思念这才能勉强站直。
江雨桐挽了个剑花,将软剑收回袖中,转身蹙眉看了赵瑛一眼,眼中难得没了笑意:“瑛姑娘,早说要你留下来陪着思念,你偏要乱跑!还好回来得及时。”
“我……”赵瑛无从辩驳,只好冷哼一声,气鼓鼓去栓马。
萧恨水垂下眼,也有些自责:“都怪我,我不该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