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一顿，抬起湿红的眼睛，哆嗦着嘴唇问，“你不是百毒不侵吗？不是有什么血莲果吗？你骗我？你逞什么强！”

“咳咳，什……什么果啊的，我、我是连听也没听过，哪里有……得吃？只不过，不过是顺着那瞎子的话，说下去……吓唬他的，不然、不然怎么能把他吓走？”

苏茗焦急道，“那刚刚看你用剑，也没什么异常啊，怎么这会就成了这样！”

“强提一口、一口真气……不那么做，你们……危险……”

龚斐然点点头，“怪不得他明明可以把赫连笑杀掉，却没有那么做。原来不是不想杀，而是不能杀。”

楚楚气急，“我死了就死了，不关你的事！你凭什么这样做？你有什么资格！”

“我知道。”司徒瑾的眼睛一瞌一眨的，好像渴睡至极，说话也渐渐没了气力，“和他们……相

比，我、我实在是太差劲。论长相，我不如顾倾城；论地位，我不如、不如皇上；论武功，我不如秦青……我只有，对你好，加倍的……加倍的对你好，哄着你，给你挡刀挡枪，盼着你能、记住我，在心里，给我……给我留个位置……”

说完，他头一歪，昏死过去。

楚楚愣神，许久许久未曾反应过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变得这般微妙？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人不再是唇枪舌剑，而是小心翼翼地维护她的尊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愿意用生命换回在她心中的一席之地……

一切，都在悄然改变。只是她固执地回避，不敢正视他的情意。

想着想着，脸上一湿，却是不自由自主流下泪来。

“混蛋！耍帅也要有个限度！”气愤到极点，燕楚楚含着泪，扬起手掌照着司徒瑾的脸就拍了下去。

龚斐然慌忙制止，“燕姑娘，不可！师弟能否存活就看你的了，不可自乱阵脚啊！”

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又缓缓垂下。

尽管被封住筋脉，又给他服下了百灵丹，司徒瑾的呼吸依旧紊乱，唇瓣乌紫，面色发青，看来这毒来势迅猛，在不知道毒方的情况下非常棘手。看司徒瑾的情况，最多能撑半个时辰。

秦青还未回来，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门板被一阵疾风吹得哐当直响，风停后，一包纸包的东西被人从窗户外丢进来。

龚斐然咦了一声，朝门外看看，却是空无一人。楚楚放下司徒瑾，将纸包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看到纸包上的几滴黑血，顿时勃然变色。

这纸包里的，正是她之前托秦青所买的药材！

血！！

药材买了，可秦青却不见踪影，纸包上的黑血，难道他……？

良久，她转头看向地上昏迷的司徒瑾，目光坚定。

伸手抚着司徒瑾乌紫的唇，他的气息异乎寻常地微弱和炙热。擦干泪，燕楚楚一边挽起他的袖子，一边颤抖着手用刀子划开司徒瑾手臂上的针孔，将污血一点一点挤出。

龚斐然实在不忍心看下去，轻叹道，“燕姑娘，这样是不行的。他毒已入心脉，要想将毒血完全排出，除非换血……”

闻言，燕楚楚浑身一震，眼球酸热，视线渐渐模糊。

‘吧嗒’，泪水再一次溢出，滴在司徒瑾泛青的面庞上，晶莹如露。

燕楚楚伸手，一手轻拭去滴落在司徒瑾脸上的泪水，一手将怀中视为珍宝的檀木小盒拿出，脸上浮出从未有过的凄怆决然。

想起赫连笑的那句“两个中毒的男人，药师，你要救哪一个呢”，楚楚只觉自己的心有如刀绞，来来回回撕-裂的钝痛，疼得窒息。

“我会救你，我会选择救你。”她一字一句的说，“不惜一切代价！”

话音一落，却是越来越多的泪珠滚落，怎么擦也擦不完……

☆、第46章 葬礼闹剧

“楚楚，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在这个忧郁而惆怅的雨季，苏茗搂着默默流泪的燕楚楚，低声安慰。

“燕姑娘，一切都会过去的……”龚斐然摇着羽扇，低低地叹息一声。

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医后拍拍楚楚的背，哀声鬼嚎道，“可怜滴娃啊，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这叫我的心肝儿楚楚怎么活喂~！”

燕楚楚恍若不闻，半垂的睫毛上沾有颗颗细碎的泪花，如朝露，又如星子。素白的衣袂随风摇曳，她只怔怔的看着面前冰冷的尸体发呆。

司徒瑾恢复意识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披麻戴孝’哭得梨花带雨的燕楚楚，桌上大把的菊-花和香烛，纸钱随风漫天飞舞，跟六月飞雪似的壮观。

司徒瑾瞪大眼睛转过头来，接着看到一大群围着燕楚楚的狐朋狗友，假惺惺地安慰着肝肠寸断的美人儿，说什么‘节哀啊’、‘可怜啊’之类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