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阿颜。你就站在我旁边,看着我怎样清理那些不听话的愚民!”
君明颜无法抗拒她的笑,像是殷红的罂粟花,美丽,但却致命。他同她一起转身,面对汉白玉台阶下黑压压跪着的,或惊惶痛哭或愤然指责的人群。
“君莲舒弑母逼宫,证据确凿!尔等还不快将此逆贼拿下!”人群中,太女君婉怡一步向前,怒斥敏王。
话音一落,两名女将策马上阶,挥剑砍向君莲舒。而她不但无丝毫畏惧,反而绽放出一抹诡谲的笑来。
两匹马扬蹄冲来,顷刻间便到了二人面前。女将的刀剑劈下的一刻,明颜本能的抓紧君莲舒的手,后退一步避开势头。
明颜那一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君莲舒锐利的眼睛,她猛地将他小小的身躯拉扯回原来的位置,用一种冷而狠辣的语气命令道,“站在这,不许逃避!好好睁开你的眼,看清楚我的每一个招式!”
说完,她身形漂亮地一旋,绽开的衣袂犹如血蝶蹁跹。下一刻,手中的剑在她手里一转,倒□那名女将的身躯。又是扬手一剑,第二人也被她的挑下,坠马而亡。
她的剑法和她的人一样飘逸,和她的心一样狠绝。
那一刻,君明颜满眼都是她在月下翻飞的血红衣襟。
见两名女将皆被斩于马下,护国大将军白林岳拍马上前,一把红缨铁枪直取君莲舒项上人头。
君莲舒的剑只适合近身防卫,不适合远距离攻击,这样一来,白林岳的八尺铁枪便占了上风。
明颜正担心得心惊肉跳,忽见一支羽箭破空而去,白林岳一时不察,中箭落马。
那一箭射的甚为漂亮,力道威猛,精准迅速。君莲舒大笑出声,“这一箭射得好!我大璃有此良将,可平定天下矣!敢问是何方高手,可否一睹尊容?”
人群一阵骚动,片刻,一个少年小兵挎着箭矢走了出来。五官俊朗而严肃,带着三分未脱的稚气,看他的年龄和装束,应该是禁军中一个新来的弓弩手。
君莲舒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他两眼,问,“你叫什么名字,现任何职,多大了?”
那少年毫不巴结做作地行了个礼,朗声道,“卑职贺扬镜一,为禁军弓弩手,年十五。”
不知为何,明颜对这个叫贺扬的少年有些反感,大概是因为他看君莲舒的眼眸里有一丝异样的情愫。亦或是,君莲舒此刻投在他身上的眼光比自己要多得多。
君莲舒仰天长笑,道,“好一个贺扬镜一!听孤王旨意,封贺扬为大将军,接替白将军的职
位!”
贺扬没有说话,神色有些复杂。君婉怡壮着胆子,以手指天大喝道,“你这丧尽天良的窃国贼,还敢自称孤王!苍天有眼,本太女今日就要为民除害,为天下苍生和枉死的母王讨一个公道!”
“公道?公道!”君莲舒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厉声道,“何为公道,公道在哪?我死了就是公道?我这十几年来所受的屈辱就是公道?君婉怡,我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我自个儿的本事得到的,自古成王败寇,你一个懦弱无能的昏庸之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谈公道!”
君莲舒这样一说,太女果然就有了惧色,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那些太女派的大臣们见了,都微不可察地摇头叹息。
几名文武官员见太女不足以成大事,临时变了卦,投靠了敏王君莲舒。这样一来,君莲舒手中的军权足以超过太女,一场夺权血战就此开始,天昏地暗。
混战中,君明颜被刀剑人群逼的挤来挤去,刀剑无眼,有几次差点被砍中,但都被君莲舒护住了。到了混战终于结束时,天已经大亮,鲜血在那人的红袍子上又染了鲜艳的一层。
这一战中,君莲舒为了保护明颜,受了两处剑伤,一处刀伤。望着那些狰狞的伤口,君明颜内心一痛,眼泪止不住地滚下来。
君莲舒走到明颜身边蹲下,白玉般精致的面容上晕染了猩红的鲜血。她看了他很久,将头轻轻倚在他瘦小的肩膀上,笑容带着少用的疲倦。
她说,“阿颜,娘亲好累。你为什么就不能快些长大呢?那样,娘就可以倚在你肩上休息了……”
从那以后,君明颜开始没日没夜习武练剑,学习兵家纵横之术。君莲舒说要他打败她,只有打败她,才能成为天下最强者。
而他只是想说,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打败她,而是为了能够……保护她。
直到很多年后,明颜才想起来:其实以君莲舒的本事,完全可以避开那些刀剑。她之所以甘愿为明颜挡那几剑,只不过是用苦肉计刺激他的心,以获得一把忠心不二的利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