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璃国,女人都是不屑于下厨的,这种事自然由男子来伺候。君明颜瞥了一眼桌上色味俱佳的小菜,眸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惊讶。
沉默半响,他突然指着桌上的酒坛道:“十八年的女儿红,那不是你的嫁妆么?平时都不见你拿出来示人,今日怎么舍得喝了?”
安康又愣了愣,打量了明颜片刻,这才苦涩一笑,“安康还以为王爷不记得了……这酒再不喝,安康怕是没机会尝了。”
明颜忽的抬眼看向安康,眼中尽是探索和疑惑。或许,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安康斟了一杯酒递过来,打断他的疑问,“王爷不尝尝姜国的酒?”
君明颜摇了摇头,站起身,“酒会误事。更何况,还是敌国的酒。”
安康微微错愕。望着那挺直修长的背影缓慢而决然地离去,她握紧酒杯,嘴角却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王爷,有没有人说过你固执得可爱?我啊,忍不住要真的爱上你了呢!”
她仰起雪白的脖颈,一口饮尽杯中醇香的汁液。而在仰头的一瞬,她眼角的余光却瞥到门口有一抹血色的嫣红伫立,象征皇室至尊的黑色玄纹爬满了她的裙裳。
该来的,终究来了。安康放下酒杯,静静地看着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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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康放下酒杯,静静地看着我。
我昂首走近她,冷漠而傲然地笑着。终于,她起身朝我一拜,道了声恭迎女皇。
我没有看她,却扫视了一眼桌上渐冷、却没动分毫的酒菜,笑容里已然带有三分鄙夷,“如此良辰好景美酒佳肴,却无人赏怜,岂不甚为可惜?”
“不过是自娱自乐而已,陛下取笑了。”安康垂着头,低声道。
红袖一挥,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虽有幸做了颜王府的王妃,但有没有这个命消受,还得看本皇乐不乐意。”指上加大力度,安康咬牙轻哼,疼得皱起眉头。“安康,你最近不太乖,本皇很不满意。”
“安康不知做错了何事,还请陛下明示。”
“哦?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直起身睥着她冷笑,双掌一击,喝道,“来人,把她带上来!”
立刻有侍卫拖着一个血糊糊的人上来,将她甩到了安康面前。安康狐疑地盯着地上那张血迹斑斑的脸瞧了半响,蓦地面色惨白,颤声唤道,“小、小陶?”
小陶自然没有回应,她又哆嗦着手摇了摇地上的人,那人浑然没一丝反应。
安康将手指颤巍巍地递到侍婢小陶的鼻下,浑身猛地一僵,凄愤的瞪着我,道,“小陶侍奉了我十年,与我情同手足!不知今日她犯了何罪,让陛下痛下杀手?!”
“她做了什么事,你应该比本皇更清楚!”我抬手指了指身后瘦削严谨的墨衣女官,道,“胡爱卿,你来告诉公主,此人犯了何罪?”
刑部侍郎胡清薇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宣读道,“身为颜王妃的陪嫁丫鬟,却与内臣有染,按大璃律法,当处以剥皮剔骨之刑;盗取皇室机密,按大璃律法当处以剐刑。同伙及知情不报者连坐同罪……”
安康愤然道,“说她与内臣有染,你们有何证据?同她有染的又是谁?!”
我勾起唇角悠然一笑,缓缓道,“原来你不知道?就是本皇一个失宠已久的男宠,名字……唔,本皇不太记得了,只知道是多年前姜国的一个战俘。”
此言一出,安康顿时面如死灰,呆若木鸡。浑身颤抖着瘫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不过事情一败露,那男宠就咬舌自尽了,弄得个死无对证。”我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死尸,“要不然,本皇哪能轻易地让她死掉。”
安康依旧盯着小陶的尸体,眼珠瞪得老大。浑身像风中的枯叶般抖得厉害,也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害怕。
“安康,别怪本皇心狠,连你最后一个心腹也要杀。实在是你身边的那些人没得教养,乱来的很,本皇不放心。”我摩挲着石桌上晶莹玉润的酒杯,闻了闻杯中的酒香,忽而笑道,“极品的女儿红,不知姜国的酒和我璃国的酒比之如何呢?”
话音一落,立刻有女侍托着一个碧玉荷叶盘子,低顺地跪在我面前。
我执起细颈酒壶摇了摇,里面的琼浆玉露叮咚作响,拿过酒杯倒了一杯推到安康面前,我缓缓扯出一个笑来,“这酒名叫钩吻,很好听的名字,不是么?”
安康终于将实现从尸体转移到我身上,顿了片刻,最后落到面前的那杯钩吻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