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若讷讷道,“陛下,封赏的话给钱币布帛就成了,可别给我找一大堆美人啊……”
此话一出,不少官吏纷纷侧目之,指责她口出狂言不知好歹,我只是一笑而过。
晚上,宫里早准备了洗尘庆功宴,数百支蜡烛将殿前殿后照的如同白昼,满桌的美酒珍馐一直殿内延伸到殿外,甚至连长长的走廊也被摆满。
仙乐飘渺,歌舞升平。我心情极好,百官敬酒来者不拒,宴会正酣时我已有些醉意,身边后位上的风昭体贴地递给我一杯浓茶醒酒,我扯出一个模糊的笑来,顺势倚在他的怀里,就着他的手将茶水饮尽。
大庭广众之下,见我如此不顾礼节,宴会上的吵闹声立刻安静不少,几个老臣似乎颇有微词,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让我不禁轻笑出声。
我扫视群臣一眼,却恍惚看到明颜呆呆地望着我,神情有些落寞。接触到我的视线,他又飞快别过头去与邻座喝酒,似乎刚才那一瞬间的情感泄露只是个幻觉。
这时,殿中的歌乐戛然而止,舞姬们也不知在何时退了各一干二净。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贺扬镜一向前一步,抱拳行礼,沉声道:
“陛下,臣从此次战俘中发现了几位特别的俘虏,不敢私藏,特意带来献上,听候陛下发落。”
“唔,带来了么?”我闭上眼,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漫不经心道。
“是的,陛下,就在殿外。”
我睁开眼,起身坐好,“带上来给大家瞧瞧吧。”
贺扬朝外挥挥手,一阵叮当碰撞的铁索声响起,士兵们押着十来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上来。
他们衣着整洁干净,看来是经人梳洗打扮后才送过来的,十个人全被一根铁索锁着,光着脚跪着,连成一排。他们不知所措地站在殿上,低着头颅,羞愤而卑贱……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个男人站在最前端,身材很是高大,不同于璃国男人偏于阴柔的外貌,他的美是纯阳刚的男性美。他穿着一件青白色的袍子,袍子有些短,露出一截小腿,手脚上都带着沉重的镣铐。
没有丁点儿窘迫,他昂着头,斜眼睥睨了周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群众一眼,然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鄙夷的冷哼,像个傲慢不羁的贵族。两个士兵走上来扣住他的肩膀,使劲踢着他的膝盖窝,他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腿一弯,跪在地上。
我冷笑,“抬起头来!”
其他几个俘虏吓了一跳,慌忙地抬起头来。贺扬说的不错,这些人都很特别,一个个长得很是标志俊美,只不过太过于畏缩胆怯,这让我很不满。
接触到我审视的目光,他们又全都低下头去。最前头的那个男人也看了我一眼,短暂的惊异过后,他别过了头。
我知道他为什么惊讶,璃国暴虐的女皇竟是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这足以让他吃惊。
我抬手指着那男人,问,“你的名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男人身上,男人却看起来丝毫不紧张,他瞥我一眼,冷笑一声,并不作答。不管身后的侍卫怎么踢打他,他就是紧抿着薄唇,倔强地不发一言。
“回陛下,此人乃姜国六皇子,落紫英。”见男人不语,贺扬镜一上前回答道。
我点头,带着讽刺的笑意缓缓走下帝位,“哎呀呀,原来是姜国尊贵的六皇子殿下,我倒有些不敢置信呢!那个尊贵无比的六皇子殿下又怎么会这般狼狈地出现在本皇面前呢,是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喝得半醉的官吏很配合地哄笑起来,落紫英目光坚定,大有视死如归的气魄,“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便!”
“呵呵,六皇子英武不凡,本皇怎么舍得杀呢?”我绕着他走两圈,弯下腰,伸指抬起他的下巴咯咯笑道,“落紫英,是不是姜国的所有男人都像你一样漂亮呢?”
在姜国,用‘漂亮’一词来形容一个男人,是一件几近屈辱的事。姜国一向男子为尊,女人是男人的附庸,没哪个男人愿意别人将自己与女人等同。
所以,落紫英成功被我激怒,他猛地冲起身来,又被身后的侍卫用力压制下。最终他停止挣扎,仍旧将背挺得笔直,恨恨瞪着我。
“我姜国男儿个个顶天立地、英勇非凡,无知妇人休得用言辞侮辱我等!”
“无知妇人?”老将张静容怒而拍案,喝道,“手下败将,别忘了你是以什么身份,站在谁的地皮上说话!”
落紫英不慌不忙地瞥了地面一眼,冷冷回道,“也请你看清楚,璃国的土地现在是在我的脚下!”
话音一落,朝堂上下静默一瞬,继而大怒,但却没有人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反驳,只得纷纷谩骂落紫英出言不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