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迢迢念我心(263)
小翡见她神色有异,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着出声询问:“三小姐,您脸色有些差,还好吗?”
梁言念眨了眨眼,从梳妆镜倒映出的画面里看向身后为自己轻轻擦拭湿发的小翡。她问:“小翡,以前我阿姐心情焦急不安的时候,会怎么做?”
小翡手上动作一顿,眼里迅速闪过一抹诧异,她没想到三小姐会忽然提起她家小姐的事。
小翡慢慢恢复擦拭头发的动作,又道:“小姐很少有那种焦急不安的情绪,但有的时候担心出门在外的你们,便会在房内摆着的那尊佛像面前点燃香烛,而后开始诵经,为你们祈福。每次诵经结束,小姐都会放心一些。”
诵经祈福……
的确像是阿姐的作风,阿姐自小时起便信佛。但,那并不适用于她。
梁言念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她抬手从小翡手里取走布巾,笑道:“好了,差不多了,你去帮翠翠吧,收拾完就回去休息,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小翡朝梁言念行礼,而后离去。
待小翡离开后,梁言念再看向镜中的自己,脸上笑意敛了敛,很快便全部消失不见。
父亲,您回来要做什么呢?
是……
报仇吗?
危险的事情。极其危险的事情。
梁言念缓缓闭上眼眸,又有一声沉重的叹息在安静的屋内响起。
半个时辰后,白路迢回来了。
他站在屋外,望着并无烛光的屋子,稍疑惑了下,她今日这么早便睡下了?
他轻着脚步过去,小心翼翼推开房门进屋,才将房门关上,屋内忽有烛光亮起。他一愣,讶异着转过身去。
梁言念坐在床边,手里举着一盏灯,而后小心着放至床旁的矮柜上。
白路迢向她走过去:“你怎么……”
梁言念稍抬头望着他,打断他的话:“我有事想问你,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白路迢诧异,但也点头:“好。”
“我父亲跟你爹去肃王府找我爹的事,你知道吗?”
白路迢看着梁言念认真的模样,眨了下眼,点头:“知道。”
“父亲他之前说有事要办会离开一段时间,他是何时回来的?”
白路迢轻抿了抿唇,眉心轻蹙了蹙:“他……并没有离开京都。”
梁言念一愣,瞬时震惊:“什么?”
“他一直都在东宫。”白路迢道:“他已与太子殿下达成合作,而且,以他如今的身体情况也并不适合外出跋涉,他负责待在东宫与太子殿下一起筹谋。但他说是办事其实也确实,他的确是在办事。不算骗你。”
梁言念眉心顿时蹙紧,两眼紧盯着白路迢:“那他今日为何去肃王府?”
白路迢视线有所闪避,他脑袋往右侧稍偏了偏,眼神渐凝重:“我不知道。”
梁言念依旧注视着他:“是不知道,还是不能告诉我?”
“……”白路迢抿唇:“我不知道。今日我并不在城中,我爹让我出城办事,半个时辰前才从城外赶回。回来后便去洗澡,再之后就来找你,我也尚未见到我爹,并不知道他们今日所商议的究竟是何事。”
梁言念嘴唇紧抿,一时没了言语。
白路迢小心翼翼看了看她的脸色,犹豫了会儿,往前迈出几步,在她身侧坐下。凑过去仔细看时,在床旁烛光映照下,可见她眼中微微闪烁的水光。
他一愣,心中忽一紧。他伸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中,轻声宽慰:“你不必太担心他,他不是普通人,办事定然有分寸。”
“虽然你嘴上说你不知道,但你心里知晓他要做什么。而且,你们都在帮他。”梁言念转头看着他:“不是吗?”
“……”
白路迢说不出反驳的话。
但有一点她说的不算准确,他们并不只是在帮助凛王,而是在为当初那些无辜枉死的人讨回公道,也是为了保证北渝这数百年的根基不因一个人愚蠢荒唐的算计而毁坏。
秦与奕登基之初,他这个皇帝还算那么回事,起码,在朝臣眼里,他确实有分量。可如今,他因心中不安,沉迷权术,妄图将北渝上下所有权势都掌握在他一人手中,疑神疑鬼,开始大肆铲除那些可能对他有害的人,他甚至不顾及这些年的君臣情分,以及那些朝臣这些年为北渝做出的贡献。
为了他那所谓的“安心”而被无辜牵连,或死或伤的府邸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其中,包括白家,也包括肃王府。
如若再不加以阻止,改变现状,因他的多疑而丢失性命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白路迢轻叹了口气:“也许等到合适的时候,他会告诉你他要做的事情。”
“也许?”梁言念嘴角扯过一丝苦笑:“可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