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迢迢念我心(18)
只是这回,他步子小了些,保证他能听见身后梁言念发出的脚步声在离他三步左右的位置。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段路,白路迢心中也纠结了挺久,他深吸口气,像是鼓起勇气,却小心着开口:“那什么……刚才在酒肆里说的话……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不好、我只是……”
梁言念轻柔出声:“没关系,我可以理解的。”
白路迢一怔,继而蹙眉诧异:“你可以理解?”
“嗯。”她点了下头:“今日之前,你想必都不知道我是谁,你昨日才回京都,今日忽然间被陛下赐婚,旨意上又言明下月便要完婚。你不想娶一个你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子,这种心情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她肩膀轻耸了下:“其实接到赐婚圣旨时,我心中也是抗拒的。只是在陛下圣旨之前,我不敢说出拒绝的话,而你,有胆量拒婚。”
白路迢眼角余光往后瞥了眼,借着微弱的光,他只能瞧见一个小小的身影。
梁言念的话,实属意外。
他还以为……
但很快白路迢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他错愕:“你知道我拒婚的事?!”
“知道啊。”梁言念笑得坦然:“到酒肆前,我已经在城中闲逛了大半个时辰,家里人不让我知道的,我基本上都知道了。”
“……”白路迢心中大惊,脸色顿时不好,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慌乱再次浮现,且比之前更甚。
他提着灯笼的手不由抖了下,眼里惶恐意显然。
“我……”白路迢说不出解释的话,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一时间心里乱糟糟的,有点不知所措,他只好闷声又说了句:“对不起。”
这种事情下,道歉的言辞显得格外苍白,没什么具体的用处。但不能不说。
做错事了,就得道歉。
梁言念注意到他反应,轻笑一声:“你不用紧张,我说了没关系。”
白路迢眉头紧紧拧在一块儿,提着灯笼的手也随之用力握紧。
“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比往时候一两个月还要多,还要乱。但细究下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就是些流言风语,大多都是别人夸大其词后编造出来,我心中清楚,也习惯了。所以,不怪你。”
“……”
白路迢顿住脚步,回头转身看向她。
梁言念脸上仍是柔和浅笑,仰头抬眸直视而去,一眼便看进了白路迢的眼底。
白路迢怔了怔,神情略显紧张,在心下深呼吸起落后,他仍直视着她的眼睛。他道:“此事是我过错,道歉之言本就应当。若非是我不过脑子便说出拒婚之言,此事便不会闹成如今这般模样。”
梁言念眨了下眼。
他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坚定注视着她的眼眸,而后朝她弯下腰拱手行歉礼:“梁三小姐,我为我早些时候关于你之所言,抱歉。”
他此行为不在梁言念意料中,她诧异了下,一手抱住桃花酿,另只手伸出后放于白路迢手下,手背轻抵住他拱手的拳,嘴角勾起笑意:“二公子既已致歉,我岂有不受之理。”
白路迢抬头看她。
“二公子无心之言,我原谅了。”
白路迢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些,很快直起身体,又抬手摸了下鼻子。
“咳……”他假意咳嗽一声:“那个,继续走吧,快到肃王府了。”
他转身欲往前。
梁言念忽道:“之前因你与我素未谋面,所以二公子不愿娶我,如今你已见到我,心意可改?”
白路迢一顿,又愣住。
梁言念又道:“若二公子实在不愿娶,我不勉强,至于退婚一事,我会去陛下面前言明原由,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白路迢错愕,回头看向梁言念的眼里满是震惊,继而又有些疑惑。
这种话,他从未想过会这般轻易的从这位看似柔弱娇小的女子口中说出。她不是说……陛下圣旨赐婚,她不敢拒吗?
像是看穿白路迢心中所想,梁言念解释道:“二公子不必这样看着我,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若是二公子不愿娶我之心意未改,我也不必非要遵守陛下的圣旨嫁给你。”
她轻摇了下,似是惋叹:“我已经为了年幼时那场婚约浪费了十三年时间,不愿意再花上个十几、几十年去跟一个对这婚事有所不满的人共度余生。心中梗着这件事,日后定然各种麻烦,会很累。”
“……”
年幼时的婚约……指的是二皇子那个吧。
白路迢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闪烁,心情复杂且不是滋味。
梁言念又道:“二公子,你不必立刻回答我。此事兹事体大,你可回家后与家人商议,我也如此。两日后,你再给我回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