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迢迢念我心(122)
“试试就知道了。”白路迢看着梁言念:“可以开始了。”
“好吧。”梁言念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念。
“叩叩叩——”有人忽敲门。
梁言念到嘴边的话忽然卡住,然后给咽了回去。
白路迢稍皱了下眉,似是对这忽然响起的敲门声以及敲门之人有所不悦。
梁言念起身过去,是听凌秋桉的吩咐来送箭伤伤药的药王谷弟子。
药王谷弟子将手中所端木托盘递到梁言念身前,又道:“念姑娘,这是谷主让我送来的。”
“黑色瓶子里装着的是内服的药丸,主调内息,一日服用一颗即可。白色圆罐子里装的是外抹的药膏,均匀涂抹在伤口处,然后用纱布包扎起来,一日需更换两次。谷主交代,说睡前更换一次最好,睡觉时身体放松休息,没有外力阻碍,最适合药力吸收。”
“这边是用来更换的干净纱布,还有一壶饮用的白水。药丸很苦,可能需要借水才能咽下去。”
梁言念从他手中接过托盘:“知道了,谢谢你送药来。”
“念姑娘客气。没别的事,我便先告退了。”
“好。”
药王谷弟子朝梁言念拱了拱手,而后转身离去。
梁言念呼出一口气,腾出一只手将房门关住。然后带着托盘回到屋内,将其放于桌上。
她拿起黑色瓶子晃了晃,有药丸碰撞瓶壁的细微声响。
她转头看向仍坐在床上等着她来给自己念书的白路迢,笑了笑:“二公子,念书之前,先吃药吧。”
“吃药?”
“你不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要找外公拿药帮你处理伤口的事了吗?”梁言念拿起黑瓶白罐朝他摆了摆:“内服和外敷的都送来了。”
“……”
梁言念示意白路迢过来这边坐。
白路迢抿唇,心下叹了口气,还是起身过去,在桌边坐下。
梁言念拿过杯子倒了杯白水,又将黑色瓶子中的黑色药丸倒出一颗来,然后通通递到白路迢面前:“吞下药丸,然后喝杯水。”
“……”
白路迢无声照做。
梁言念将白色圆罐打开,里面是一整罐未动用的白色膏体,颜色半透明,没有苦涩的味道,反而有种花药的清香。
梁言念道:“把衣服脱下来。”
白路迢放水杯的动作一顿,半带疑惑着扭头看她。
梁言念抬眸望着他:“脱衣服。”
“……”
“外公说睡前抹药利于药力吸收,你别扭扭捏捏的,快点把上衣脱下来,我给你抹药,然后给你念书,你再好好睡个午觉。”
“……”
白路迢看着梁言念,觉得有点不妥,但梁言念眼神坚定,还带着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白路迢最后还是听话。他觉得他要是不动,梁言念可能就要亲自上手来给他脱衣服了。
他将上衣脱下。
左肩、左臂与右腰偏上被纱布包扎的位置随即显露在梁言念眼前,那便是这次在垚城剿山匪时遇到偷袭留下的伤。三处白色纱布上有不同程度的血迹渗出。
而除去那三处新伤口,更令梁言念震惊的是遍布在他身体上的各种武器留下的伤痕。
即便已经痊愈,不再流血,也不会疼,可疤痕却是留下了。哪怕只是看着那些已经痊愈的伤疤,也能感其当初所受之痛苦。
梁言念握着药罐的手不由抖了两下,眼神亦颤动着,有诧异,也有震惊。
这是一个十八岁少年的身体……
满目伤痕,触目惊心。
梁言念嘴唇不由自主颤了下:“你……”
“上药吧。”白路迢抬头看向她。
梁言念定了定神,连点头:“好……好,上药。”
她走到白路迢身前,先将药罐放下,伸手将他原本包扎着左肩伤口的白色纱布小心翼翼拆下来。
纱布被取下,血的味道更为直接和浓烈的扑鼻而来。
梁言念下意识屏息,尽可能控制住自己心中情绪,用干净的纱布将伤口周围渗出的血迹擦拭去,又将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
她动作很轻很轻,生怕弄疼白路迢。
为他重新包扎左肩时,她瞥见了旁边一处似是自肩上直砍而下的刀伤,当时砍得大概很深,留下的疤痕也是很厚一块,狰狞着覆盖在他肩上。而旁边一些小的伤痕在其面前显得尤其微不足道。
梁言念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
之后左臂的伤口也用相同的办法处理。
她看了下白路迢。他脸色如常,只眨了下眼,像是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
她从他身后要绕去他右边,低眸时瞥见了他后背上那弯十字交叉的长条伤痕。大概是新伤,重新愈合长肉后的伤痕是粉色的,与刚才那些已与肤色别无二致的疤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