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一纨绔(214)
第五辞咬牙:“将军视起义军为匪,可有想过他们为何为匪?将军回京欲领兵前往南方平乱,可有想过解救的是黎明苍生,还是这腐朽堕落的大齐王庭?您是明事理的人,为何只认一封天子密诏,而视百姓水火于不顾?”
一连数个问题,像是颗颗炮仗砸上薛子言的脑门,他手执香茗的手募地一顿,重重放下杯盏,甩袖愤然站起,身子前倾,双手死死掐住桌沿,虎目凝视着第五辞,沉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薛子言不信自己从小看到大的第五辞会说出这等以下犯上的话语来,重复着又问:“我知你心中有怨,记恨朝廷亦是情理之中,你愿意替徭役们说话,我看在眼里断不会多加阻拦,但你万不该质疑我投身报国的初心,更遑论我置百姓水火于不顾。”
“我虽年老,却并不愚忠,我很清楚如今的局势,可身为臣子,我没有反抗拒绝的权力,此事哪怕我不接手自然也有旁人愿意代劳,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大开杀戒,从而対百姓们刀戈相向,我心底尚且还存了一些善念,并非你想象中的只顾荣华而忽略民众生死之人。”
“你不知真相,口出恶言,真是气煞我也!”
语毕,他拂袖背过身去,从第五辞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高低剧烈起伏的胸膛,一吸一鼓,当真是气得不轻。
第五辞自知说话过重,低头慌张道歉,末了仍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将军既対局势有所了解,应当也知起义军何其无辜,平了他们的乱浇灭不了百姓対朝廷的恨意,反而还会因此加重双方的矛盾,压迫之下反抗迟早会起,推翻□□的既可以是平民,那为何不能是将军你呢。”
薛子言回头,满脸震惊地看着他,薄唇张开又微合上,摇摇头,指着第五辞训斥道:
“胡闹!这是你身为臣子应该说的话吗!与朝廷作対,难道你还想造反不成!”
第五辞并不认为自己所言有错,可为平息薛子言的怒气,他还是服了软。
“是我失言了……”
薛子言深吸口气,强忍怒火,厉声打断说:“回去,此事以后莫要再提。”
两人谈得不欢而散,但返京之事已是板上钉钉,推脱不得,第五辞再如何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准备起回程的行李。
第一百章
回京的时日立马便敲定下来, 薛子言将心腹二将留在西北,自己则带了半数兵卒,出发启程返京。
温娴和众多家眷一起, 主动加入到随行的大部队当中。
此番路途遥远,少说也得走三个月以上,第五辞担忧温娴才刚出月子不久, 身子骨弱, 适应不了回程的颠簸, 便有意打算让她待在雍丘家中, 等自己尘埃落定后再来接她回去。
可温娴不愿,一定坚持要带上孩子随军,且还自作主张地打包好了细软。
两人因这事争执不休,难得闹了个大红脸,第五辞心里赌着气, 冷落了妻女足有半日, 最终还是捱不住想念,策马赶去后方寻温娴。
朝廷自来便没有约束将士们成婚的禁令, 甚至为充实边境人口, 鼓励有家室的士兵将妻子带来随军, 给予优待, 配发口粮,使其能稳定戍守边塞, 以便更好为国效力。
是以此行同伴的家眷并不少, 可大多都是些独来独往的年轻妇人, 像温娴这般拖家带口还怀抱着孩子的, 当属万花丛中一点绿,惹人注目的次数显然高过了其余人。
她自知出行多有不便, 尽可能凡事自己动手,却没想花生太受欢迎,惹来婶子们的诸多照顾,大伙念及温娴年岁小,时常出力帮衬着,小花生就这样在你一口我一口的热情喂养下,冷不丁地又重了些分量,温娴再抱已逐渐变得有些吃力。
第五辞撩开马车门帘,弯腰探出头,见温娴一副累殃殃的模样,蹙眉心疼问:“可是车内坐着晕得慌?”他伸出手,抱起花生放进老妪的怀里,一把拉起温娴往外走,“我带你去去兜兜风。”
“这不合规矩……”
“将军下令原地休整,你我耽搁一会碍不了什么事。”
温娴挣扎间被第五辞大力扶上马,借着探路的由头尽做些越权荒唐之事,他脸皮厚不畏惧人言,可温娴却是战战兢兢,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好说歹说才让他勒了马,两人一起沿着官道慢慢往回走。
黄昏将至,残阳如血,徐徐晚风自山谷中吹来,太阳敛起锋芒,缓缓落入西山。
橘红色的晚霞在天边铺开一层柔和光晕,像是少女梳妆台上打翻的精美胭脂盒。
温娴高坐马背,不时指着远处山景邀第五辞同赏,眉眼弯弯,眼角俱是笑意,第五辞起初还笑着应和,后来注意力更多地被旁人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