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下江南(29)
褚非凡见了,好奇地绕着名板转了三圈:“这是何物?上面写的什么,暗杀对象?”
他仔细看过一百多号姓名,惊呼道,“怎么连我也在上面!咦?等等……”
褚非凡的名字几乎在最底下,位列倒数第二,倒数第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朗云何是也。
如此,必然不是暗杀对象了,褚非凡催促江月明,说:“到底是何意?”
江月明吊着他:“你猜。”
正好,朗云何从医馆回来换班,他踏进院子,瞅见木板后神色微变,扯着嘴角说:“月牙儿,你倒也不用竖块牌子来提醒我,我心里有数。”
江月明说:“我乐意,这样显眼。”
褚非凡听着他俩打哑谜,他本就性急,此刻焦躁地跺脚:“我听不懂,你们能不能直接一点。”
“当然是排队等着做江家女婿的人物名单。”朗云何靠近看,“哟,褚兄,我若没瞎,这是你的名字吧,连你都敢排在我前头,是嫌命太长?”
褚非凡听到“女婿”二字时已经懵了,整个人都是木的,朗云何一问,他慌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我为什么要当江家女婿?是她自作主张把我加上去的,等等,不对,你为什么要把我加上去?难道……”
他捂着胸口往后退,誓死不从,“江月明,我尊敬你救我一命,就算我们以前共事过,可我真的对你没意思,强扭的瓜不甜,我劝你、劝你收回对我的非分之想。”
褚非凡多虑了,江月明不等他说完,已经抬笔将“褚非凡”三个字从木板上划去,她对朗云何说:“你摘的野果味道不错,本姑娘高兴,允许你前进一位。”
朗云何于是从一百四升到一百三十九。
他摇头笑了片刻,随即突发奇想:“假若我前面这些人都不在了,我是不是可以直接进门?或者我直接把第一名给杀了,顶替他的位置也行。”
江月明狠拧他的胳膊:“你做梦,杀一个人,这辈子都别想进江家门。没本事就别叫嚣当大夫朗,不能讨本姑娘高兴,你就去给我睡草席,清炉灰!”
“炉灰清得干净能上位吗?”
“不能,一辈子只能清炉灰。”
朗云何面露愁色:“那我可得努力了。”
江月明神色高傲骄纵:“一百三十九,每天看三遍,我要你认清自己做人有多失败。褚非凡,你给我监督他。”
逐渐透明的褚非凡都准备溜走了,此时突然被叫到名字,条件反射答应道:“噢。”
江月明走出院子去医馆,褚非凡后知后觉地害怕,他一点也不想掺和进这两人的纠葛之中,进退维谷,哪边都得罪不起。
按俗套的事情发展,江月明和朗云何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之事应当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才是,褚非凡不知二人有何过节,在他看来,江月明处处与朗云何作对,朗云何心态好,大部分时间能沉稳应对,偶尔会怼得江月明哑口无言,江月明说不过他就动手。
他们最近一次动手是昨天晚上,朗云何把最后一块红烧肉让给江月明。多么体贴温柔的举动啊,褚非凡看了都忍不住称赞,可江月明不买账,筷子一摔,道:你想撑死我?
朗云何慢条斯理,说:我觉得你还能吃十盆。
褚非凡夹在俩人中间,心惊肉跳:这不是没事找事、无理取闹嘛。
然后他们就开始打架,打了半天难分高下,最后因为怕惊扰到附近居民,只能潦草收场。
褚非凡暗自揣度:以江月明睚眦必报的性子,朗云何以前一定得罪过她,狠狠得罪过!
这不,今天她又搞了一块莫名其妙的木牌。
一百三十九啊,简直是把朗云何身为男人的尊严踩在脚下。褚非凡再一次对朗云何投以同情的目光:“朗兄,加油。”
其实他更想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执着于江月明这朵霸王花。
朗云何却看他不顺眼,冷嘲道:“我再不济好歹有个名次,不像某些人,妄想爬到我头上,结果一盏茶不到就被踢出去,呵呵。”
褚非凡和他讲道理:“我真的冤枉……”
他招惹谁也不敢招惹那位,找罪受不是?
“话说回来,你为何会被排挤到百名开外。”
朗云何手指揩过木板上自己的名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摇头叹息:“自作孽,不可活。”
江月明走到医馆。
华贵的马车从北拉到南,膘肥体壮的汗血宝马踢踏着铁蹄来到江氏医馆门前。
日头高照,锦绣夺目。
江月明望向门口:谁啊,这么大阵仗。
轿帘一掀,家仆在旁边扯着嗓子吆喝:“知府大人到——”
桂三秋从轿上下来,他长得不高,微胖,衣着华贵,面料一看就是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