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乐(17)
梁怀惔笑开了眼,附和他的话笑着接下去,舔了舔牙口。
“是..他不算个东西。”
没等他乐多久,起央追已然醉倒了,伏案压了一只手臂,眯上眼昏昏沉沉道。
“衡之啊,你还没跟我交代,今儿个你替出头的小流莺是谁?”
她戴镯子的手细腻白嫩,脸肯定生得不差。
那般玲珑娇小,胆子又小,养在掌心定然妙。
“真有趣..”,起央追还在想。
新上贡的酒酿的年份高,真喝多了,他的胡话显然没过脑,一串串往外蹦。
“咱们...兄、兄弟一场,若是我跟你要个女人,你会不会不给?”
“便将她给了我吧,衡之。”
“给了......”,他念念有词,再有别的听不清了,只乍吧嘴,快要睡过去。
梁怀惔方才的笑僵住了,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半边浸在光影里,晦暗不明。
杯中没喝完的辣酒挪到起央追睡倒的正上方的脸上,倾杯,慢慢浇了下去。
*
怀乐给傅忱抬了热水,他进隔殿的盥室洗好出来后,怀乐已经给他铺好了床,地上的狼藉也收拾干净了。
她在旁边拨弄着炭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寻来的新炭,正一块块往盆里添。
殿内比刚刚还要暖。
瞧着那黑炭上面积的灰,估摸着是她以往藏起来的。
很快他心里的答案在右下角红漆木柜底下得到印证,那里有拖拽的痕迹,一路过来都是漏掉的黑炭灰。
就像她那吃食,前次是舍不得吃的,如今又是她舍不得用的。
傅忱扯嘴角冷笑了声,扣扣搜搜的小结巴。
怀乐听到水响,脚步声,她夹炭的手一抖,连忙背过身看站直,想往傅忱面前来几步。
只是傅忱冷眼打量她上下,令她停住了脚,怀乐低下头,在原地不自在动着脚尖。
她自己打量到她的裙摆上都是黑泥点,烧炭弄脏了,手也不再干净。
反观面前的漂亮质子,他的头发虽然湿漉漉搭在肩上,眉眼却清亮,仿若阳春白雪,灼灼春柳那般夺目。
“你....洗..洗好...了。”
怀乐指了指傅忱在滴水的头发,又指了指床榻,“我...去..去洗手..”
“你等...我...”
“给你...擦..擦擦...擦头发...”
傅忱被她一个擦字带得皱眉,她的嘴巴虽然红润柔软有光泽,亲起来的时候,他还记得,甜甜的不错。
但这讲起话来,真够结巴的。
头发湿着不好睡,他索性就等会。
怀乐很快进盥室用皂角洗了好几遍手,她出来的时候带着一方干净宽大的巾帕。
“瞧....”
她又把手伸到傅忱的眼皮子底下,给他检查,“干..干净..了”
“我...我洗了很...很多遍..”
傅忱似笑非笑,她也知道她手经常脏了?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漂亮质子爱干净。
怀乐知道,她不能脏兮兮地给他擦头发。
她的掌心破了皮,似乎是之前烧炭时端炭盆进来的时候被烫起来的水泡,如今洗手磨破了。
如今水泡破了,皮也掀起来,露出里面的泡白的肉,眼瞧着很是触目惊心。
端炭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说她没用,还真是一点没说错。
她还能做好什么?
傅忱撩衣坐下,神情转为高高在上的疏离和淡漠,“擦吧。”
怀乐绕到他后面,很用心给他擦头发。
她的手腕都擦酸了,直到巾帕拧出来好几道水,傅忱的头发终于不那么潮湿。
傅忱躺下了,怀乐跑了好几次给自己抬了热水,她也进了隔房的盥室。
白日睡了一遭,此刻听着水声,正是清醒的时候,在汴梁,入了夜反而不能好好睡了。
他偏头朝水源处看去,屏扇里头挑了灯。
精致漂亮的脊梁线分开了振翅的蝴蝶骨,高高低低..
第8章
烛光昏黄柔和,她松了发髻褪了罗裙。
一头乌发径直垂扫到腰际,跟着她的动作,微微晃着。
她舀了水浇在身上,随后进了浴桶,再看不见别的了。
傅忱的指尖动了一动,他依稀记得怀乐的后腰有两块凹进去的小涡。
“........”
这个夜晚是如此的静谧,他听着偏殿传过来不时拨动的水声,竟然隐隐有了零散星点的睡意。
傅忱索性闭上眼养神。
适才瞧见瞥见了几眼的画面,竟在脑中越发清晰了起来。
他甚至想,若是他的手上有笔墨纸砚,必定能勾勒出这幅丹青。
偏殿燃的油灯脂不够了,旁边点了一只细小纤长的小烛。
大抵是那灯离她离得近,她在动的同时,烛火芯也随之乱窜。
很像在西律时,看的罗仕女皮影戏。
那时候他还未及弱冠,大司马家的嫡儿付誉同他走得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