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遥远盼君归(79)
时子涔道:“我托一位保山名匠制了副永子,黑子用黄龙玉和翡翠所炼,白子含南红玛瑙。那棋子触子心舒,持在手里,冬暖夏凉,最是适合你。你素来喜欢奕棋,我想它便作为你封王之礼吧。”
桦王子笑盈盈地接了过去,打开,那棋子质坚色润,细腻如玉,隽永神韵,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极品!他合上盖子,轻轻放到桌上,道:“程雨多谢哥哥。”
时子涔再次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瓶,道:“这是岭南郑氏新出的君子丸,说是里面加了味奇药,应对你的身子有好处。”顿了顿,他又道:“只是那味奇药有些难寻,这些你先用着,等郑氏那里再有了,我便再派人送去夏渊给你。”
桦王子接了过去,他低下头,有些落寞,道:“再过几日,程雨便要回夏渊了,此次回去,日后怕也难见哥哥了。”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物,涨红着脸,怯怯地递了过去,“程雨客居云国,身无长物,哥哥也是天之骄子,身边从不缺什么珍贵之物。这拙玉自我出生便系在我身上,从未离身,哥哥若是不嫌弃……”
那是块用银线系着的蝴蝶形状玉佩,玉质浑浊,工艺粗糙,他没有在客气,还确实是块……拙玉。虽不知如此普通的玉佩为什么会被一国皇子贴身佩戴,可看他那样,却像是奉出了自己最为珍贵之物。
时子涔微微一愣,随即双手接了过来,仔细看过,温声道:“看得出雕这蝴蝶的人用心至极。”
说罢,他反手把那根银链系到脖上,再把那蝴蝶玉佩放进领口。
桦王子眸中微光闪动,唇角不自觉上扬。
两人碰杯,相视一笑,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笑得灿烂,画面相当美好。
路遥远不由得内心感叹,看来这阴阴冷的王子和姑姑一样,不是不温暖,也不是不会笑,他们只是把所有的温暖都给了一人,也只会在一人面前笑。
“铛……铛……”
远处明学书院晨课钟声响起,时子涔因心里惦着时陌便也坐不住了。他起身与桦王子道了别,便起身离去。
没走几步,又转身回来,将自己身上的银貂裘袍解下,替他披上,温道:“你身子单薄,切莫要再冻着。”
他拍了白桦王子的肩,便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少年怔愣在原地。
走在最后的遥远也有些失笑,这替人披衣的习惯,兄弟俩还真是一样。这时大公子要是把这等温柔体贴用在内院,那少夫人蔡丽春说不定也不会成个心肠歹毒的深闺怨妇了,可转念又想,又觉不对,人天性使然,并不是所有受冷落的女子都会迁怒他人,那蔡丽春本性如此,怨不得谁。
身后,听到那随从问道:“桦王子,我们不去上课了吗?”
也听到那少年回道,“不用!今日这课是上不成了。”
路遥远摇了摇头,这话听起来颇有些可琢磨之处,可也说不上哪里有奇怪。
砚香叫住了她,把手里几匹马的缰绳递给她,道:“你不用跟去书院,我跟卢月儿在那候着就行,你将这几匹马赶到子衿客栈安顿好。”
前面的朔风回头道:“砚香你还真是,她一个女子,你要她去赶几匹马?”
他颇为义气地叫另一个随从,道:“阿信,你帮着把马匹赶往客栈。”
那阿信是个二十刚出头的青年,个头不高,五官却是生得极好,精悍之色见于眉间。他小跑过来,一手拿着他那把弯刀,一手接过疆绳。路遥远微笑着朝朔香低头致谢,虽然赶这几匹马对她来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被人当做娇贵的女子照顾也是一件愉悦的事。朔风也微微低头回礼,跟在时子涔的身后朝着书院去了。
遥远领着阿信他们朝子衿客栈走去,她又时不时地回头看了看那个还站在原地的桦王子。这一年里有意无意的听了不少关于云国朝庭之上的事,时家是支持易储同王的,那对皇后和太子肯定是不友好,为什么时子涔和这桦王子关系却如此亲密。
阿信看她频频回头,笑道:“姑娘是刚到前院当差,可能不知道,这夏渊国两位贵人,都是我们国师府的常客。桦王子与我家大公子相交甚密;那云深郡主嘛……”
路遥远道:“云深郡主怎么了?”
阿信小声道:“那云深郡主爱慕我们二公子,这事在京中可是闹得人尽皆知。”
天要打雷,娘要嫁人,少男少女,情窦初开,这些男女□□本是天经地义,人之常情。只是云国不比夏渊民俗开放,闺中女子大都委婉矜持,半遮半掩,欲拒还羞。像云深郡主这种爱慕一人闹得满城皆知实是罕见,遥远好奇得不行,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一路上拉着阿信问个不停,阿信也是个善谈的,侃侃而谈,甚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