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遥远盼君归(34)
霜冻了几日,今冬的第一场雪终是下下来了,大雪纷纷扬扬连下几日,庭院里已是银装素裹,皑皑白雪。
青骄院的下人的厢房里几个侍女围在温暖的炉火边边做着女红边聊天,路遥远半坐在一旁眯着眼有些犯困。
笔香用肘碰了碰路遥远,很是不满的说道:“遥远,你不是二公子亲自挑选的陪读侍女吗?怎么都不去二公子身边归整书籍,研墨伺候?活都被卢月儿抢了,你怎么这么没用!”
昏昏欲睡的路遥远被她推得一个激灵,她打着呵欠转头望去,透过窗棂可以看到对面二公子的书房,卢月儿身着青绿色长裙,外罩狐毛比甲,领子上白色的绒毛衬着脸上的皮肤雪白,显得俊俏可爱。她带着些欢喜迈着轻快的步子,廊前屋内的穿竣,一会儿端进茶水,一会儿送进糕点,又是研墨,又是归整书籍,殷勤得很。
也是知道笔香只是在发牢骚,并不是真的在等她说个答案,路遥远低头笑了笑,并没有答话。
一旁绣着绣品的墨香瞟了她一眼,打趣道:“你还说人家遥远,那你自己怎么不去给二公子端茶送水近身伺候?你活不也被卢月儿给抢了!”
笔香放下手中针线,有些无奈又有些恼火地道:“这个卢月儿,本来二公子就没看上她,只挑了遥远做伴读,结果听说她自己又去求了大夫人。你不是知道时大管家送她过来时,还特意啫咐我们青骄院的人不可轻怠了她,她如今是有了大夫人做靠山,我哪敢去惹她。”
墨香撇了撇嘴,看上去也是怨气不小,“何止夫人,连大元帅都是她的靠山。她父亲贪污了朝庭用来修理河道的银款,案子还未审清便在大牢里畏罪自杀,尚书府被抄了家。男丁发配弃军,女眷不是贬为罪奴就是充了官妓,她和几个罪奴被赏赐给我们将军府。你们说卢尚书以前就和我们家元帅交好,尚书府出事之后,我们元帅和大公子没少为他们的事奔走。如今她进了我们国师府,元帅和夫人念及故人哪里会亏待了她!”
“你说,这卢月儿也真是命好,听说她府里那位嫡出的长姐卢觅儿却是被贬为了官妓,她个小庶女落了个比嫡出的长姐还好的结果……”
“我可听说那个卢觅儿生得极为貌美,性子端庄贤淑可是京中出了名的大家闺秀,之前好像还被那些文人墨客誉为过云国第一美女,真真是可惜了!”
几人一番感叹。
笔香又扭过头去继续看着对面书房,小声地说道:“到底还是做过尚书府千金,如今做了下人还是那么水灵。你说,我们也穿同样的衣裳怎么就没她穿那好看?”
她回头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扫了扫旁边的墨香,纸香,再到路遥远,见她肤白胜雪,眉目如画,道:“也不是,你穿也好看!”
停了停,她又笑着说:“好吧,比卢月儿更好看。”
几人一阵嘻笑。
一直没有出过声的纸香拿丝线的手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说,卢月儿会不会像芙蓉院的迎夏一样。”
笔香不满地道:“纸香姐姐,你想什么呢?我们二公子可不比大公子那般,你跟了二公子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对谁都好,都一样,有特殊过吗?别说是一个贬为罪奴的小庶女,就是永安城各府的千金小姐,他也没见瞧上哪位!”
二公子长相俊美,出身名门,性情温和,上到高门千金,下到各府侍女见过她家公子的没有几个不动心。只是这位二公子,平日里除了舞刀弄剑,研读兵书,便是和几个要好的公子哥们玩耍,不干正事也不近女色。对那些意图接近他的女子都是有礼有度,从无半点逾矩。陌上少年时子晳既是京城公子哥中出了名的美男也是出了名的坐怀不乱!
几人开始小声笑了起来,路遥远抻了抻腰也跟着笑了起来。以前虽没见过这位刚从祁阳老家回来不久的二公子,但一直听说能到青骄院当差是件美差还真是不假,伺候人的事有人抢着做,粗活洒扫也有人做,下人们的吃穿用度也比后院好了不知多少。来了青骄院都十天半月了,每日里净跟院中侍女们烤火聊天嘻笑玩乐,也没见这位二公子对谁发过火过甩过脸色。
书房的门推开,砚香抱着捆宣纸而入,便看到眼前这一幕。
书案前,站着的卢月儿正一脸羞涩地偷瞄着坐着的时子晳,手头上一直在无意识地研着墨,砚台里的墨水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而时陌则呆看着窗外,桌上茶水早已凉透,手里的毛笔正一圈圈的在纸上划来划去,白色的宣纸上一团一团的黑色墨块让砚香有些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