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遥远盼君归(27)
那两个婆子蹲在后院的台阶上,两人正抱头痛哭,哭到伤心处又还得压抑自己的声音,那低声压抑的呜咽声听起来悲悲惨惨慽慽的……
因为罪奴的前主子都是下场不好,大多数官宦人家都不喜欢罪奴,嫌其晦气,若是再在府里哭哭渧渧的就更是犯了新主子的大忌,因此,这几个罪奴们自来到国师府上都是见人都是见人就点头哈腰,强颜欢笑,看来,是趁着没人,在这渲泻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
“你说,我们的觅儿小姐怎么这么命苦啊……呜呜呜。”
“老爷夫人在地底下要是看到两个公子和大小姐如今这样,可怎么瞑目啊……呜……呜呜。”
“公子们去了那么苦寒偏远的边疆,小公子还那么小,也不知现在过得怎样?”
“哎呦……如何得了哦,我的个老天爷哦……”
两人拍着大腿,抹着眼泪,真的是哭得伤心,丝毫没见觉察到身后站了半天的路遥远。
遥远有个老病,就是见不得人哭。她叹了口气,轻声道:“两位姑姑是在为之前的主子伤心吗?”
两人一抬头,吓得脸色一变,赶紧抹干眼泪,求饶道:“遥远姑娘,我……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求遥姑娘千万别告诉冯妈妈可好?”
路遥远插进她们中间,也蹲了下来,笑道:“你们是错了!”
“他们是主,你们是奴,他们风光时不曾将荣华富贵分你们半分,他们落难了,你们也实在犯不上去分担他们的悲伤痛苦!”
她靠得很近,笑着说话,也瞬间拉拢了三人的距离,让人变得亲密了起来。两个婆子刚擦干的眼泪,又开始哗啦啦地向下流,“遥远姑娘,你不知道,我家老爷夫人可是好人,我家大小姐,公子们也都是好人……平日里待我们这些下人可好了。”
“是吗?”路遥远挑了挑眉,道:“那,他们是如何对你们好的?”
“……”
两个婆子歪着头想了想,一时半会还真没想出个所以然。“……老爷夫人经常给下人们赏赐衣服,每月例银从来都是按时发放的。”
“大小姐也对我们不苛责,还常赏给我们些吃食。”
“是的,是的,是的。”
遥远低头失笑,须臾过后,她道:“那有什么问题吗?你们终日替他们劳作,当牛作马地服侍他们,他们每月给你们几文碎银,赏你们几件旧衣,吃些残羹剩饭。。。便是对你们好了吗?
两个婆子听着她的这些狂妄之言,有些忐忑不安地小声道:“遥远姑娘啊,我们可都是下人,生来便为奴婢,可不能随意诽议主子的……”
路遥远挑眉,笑了笑,道:“我阿爷说过,其实人生来都一样,只是那些身居高位,手握权势金钱的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更好的控制他人为自己所用,便硬生生的将人的出生划来三六九等……你们的出生并没有错,有错的是这个世道,有错的是那些身居高位的人!”
这番大逆不道,惊世骇俗的言论可把两个婆子吓得不轻,两人既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可又隐隐约约中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的道理。
“咳咳。。。”
这时,一个打趣的男子声音在她们背后响起,“时将军,看来,你这府上的婢子是对主子有诸多不满啊!”
三人齐刷刷地回头去望,又齐刷刷的脸色发白,她们身后站的正是三位“身居高位”的锦衣公子。
第16章 落魄的明学魁首
今日的大公子时子涔有些兴奋,几个同僚好友听说他新纳的姨娘怀了身孕,吵着要来府上庆贺,于是,便备了两桌小酒。原想着只是几个好友小聚一番,可不曾想,有两位意想不到的贵客也不期而至,让他惊诧之余,又有些欣喜。同王殿下倒还是好说,平日本就来往勤密,但海棠院的那位洛泽郡王李常泽,可是从来不与朝中各位交往,更别提去参加某家的家宴,而且,他也正是同王殿下和父亲想要拉拢的对像。
兴奋之余,他便热情的领着两位贵宾参观自己的府坻,其间又聊起洛泽郡王所感兴趣的音律乐理,便又想起祖父的藏书阁里收藏了两本乐谱古籍,想来,要是能借此机会将它献给洛泽郡王以作回礼最是合适,于是兴冲冲地领着客人来到延寿院。
不曾想,一进来,便听到这个丫头在这里大放厥词,狂悖无礼,同王殿下终是年轻,还在那里出言调侃,搞得自己进退两难,尴尬到脸色发青。
路遥远三人忙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到了一旁,相比那两个婆子的战战兢兢,闯下大祸的路遥远倒是淡定得很。
同王殿下还在打趣,手中折扇指了指路遥远,道:“你家主子不也是身居高位,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在说,你家主子也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