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遥远盼君归(156)
正好从门里出来个相识的大夫,时陌一把拉住了他,道:“周大夫,请留步。”
那大夫本低头看路,听见有人询问便抬头来看,忙施礼道:“哦,见过时二公子。”这大夫也姓周,不过与周府的杨州周氏并无关系,因为常出入时府替府里的夫人公子看病,颇为相熟。
时陌问道:“周大夫,劳烦问一下,周二公子现在伤势可还好?”
周大夫知他自小便与这周二公子要好,只当他急于打听只是关心好友,便摇头叹气道:“不太好,虽说是醒过来了,无性命之忧,可他全身骨头震碎,若想恢复到平常怕是有些难!而且他那手伤得实在是太……太过了些,我们都觉得,怕是……会废!”
“会废!”两字他说得极为小声,却把对面这两人听得面色如灰,很是绝望。
周大夫又道:“不过,也许是在下学艺不精,周大人已经进宫去请太医了。”
这时,大门内又出来个大夫,看到还有闲情雅致在这聊天的周大夫,便招呼了一声,“周大夫,海棠院那边没请您吗?”
“哦,请了,我正要去。”
周大夫忙向面前两位辞了个行,与那位招呼他的大夫匆匆朝着那边而去。
两人边走边小声议论,“听说海棠院那位伤得比这位周二公子更重,能不能救活都很难说。我可是听说太医院来了人都说没救,海棠院这才召了全城大夫上门,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
“哎……这一天天乱得!”
“是啊!你说这永安城怎么了,过完年后,不是这个被杀,便是那个被伤,满大街的,天天抓刺客,什么时候才太平哦?
砚香回头看他,极力挽留,“公子,要不……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实在要去,你也等老爷,或大公子回来后再来吧!”
时陌沉吟片刻,便摇头道,“终是阿遥伤了他,我来赔罪是应当的!若是靠父兄来压他,那我岂不是更对不起他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门里走去,边走边头也不回地挥手道:“我一个人进去便好,你留在外面候着!”
他虽心性单纯,却也不蠢,这一进去,必是无法善了。他好歹是国师府二公子,周家多少还会有些岂惮,可砚香要是一起进去,只怕是会成来他们最合适的出气筒,打死一个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没那么容易,可打死他身边的一个奴仆,便是如同捏死一只蝼蚁般轻而易举。
砚香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里,如同迈入了一个未知的恐怖世界……一时间,悲从心来,他扶着门口那尊威武的守门狮子哭得稀里哗啦,边哭边念着,什么自小受公子恩惠,本想做个危难中能舍身相报的忠仆,岂料公子不给机会什么的……哭得那叫一个悲之慽之。
哭得那守门的护卫实在看不下去了,道:“这位忠仆,这门开着,要不你进去吧,我们也不拦你!”
砚香抹了把眼泪,死死地抱着那尊石狮子,坚定地道:“不了,我不进去了,主子的命令,做忠仆的还是得听的!”
周府宽敞的庭院中,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积着冰冷的污水。从日中到日暮,时陌就那么笔直地跪在那里。全身衣衫早被血水打湿,双腿早已麻木,可他还是那么身姿挺拔的端跪在那,赔罪的态度实在是真诚!
忍无可忍的傅远之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一拳打了过来,怒吼道:“要你交出个奴婢而已,会死吗?”
重重的一拳下去,他应声倒地。等他爬起来继续跪好,泛白的脸上透着重拳留下的青紫,他认真回道:“哦,会死!”
阿遥不是奴婢,她是他时陌的心爱之人!没有了她,他时陌确实会死!
“你这傻子!”傅远之气得又要一拳打去。
“够了!”身后的何宏一把拉住了他,道:“你忘了?昨晚他才替你挡了剑,背后还有伤!”
傅远之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一拳打在地上,泥水溅起。
厅里走出位穿着官服的周子轩,他阴冷地扫过面前三人,道:“两位公子,天色已不早,二位府上也来了人请,周某这就不留二位小公子了。”
这逐客令下得直接,傅远之与何宏相视一眼,心知昨日四人结伴同游,却只有周皓出事,周府虽没明说,却也是对常结伴出去闯祸的玩伴没什么好脸色,再留下去是不合适了。两人无奈,只得告退。
等那两人走远,周子轩走到时陌身前,喊道:“时二公子。”
时陌垂首应道:“在。”
周侍郎道:“时二公子可是在为难我们周家?”
时陌抬头看他,很是真诚,“时陌不敢,时陌是来请罪,周皓之伤实是在下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