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妾(216)
“我观显儿媳妇身子虚乏得很,想来昨晚是没怎么拘着,当真是……”
有其父必有其子。
南安王妃及时将那难为情的话咽了下去。想起这么些年来,王爷待她哪里都好,唯独房事上从来都不甚温柔,就连新婚那夜也不例外,跟头凶狠的狼似的。
“当真是什么?”南安王看着年近四旬、因保养得当瞧着不过三十左右的妻子,眸色和笑容都不甚单纯。
南安王妃瞪他一眼,说他老不知羞。
因年关将至,朝政繁忙,陆承煜忙于政事,隔一两日才有时间去看望顾锦棠,每每都要留宿在她的宫中。
至十二月下旬,洛阳城里落起雪来。
陆承煜从她身侧醒来之际,天还没亮,蹑手蹑脚地出去外殿,立时便有手脚麻利的小黄门伺候他洗漱穿衣。
昨日夜里的雪下得不算大,只能在屋顶砖瓦和树枝上看见点点积雪。
晨间,魏书辞从睡梦中醒来,身侧的陆承煜早往金銮殿上早朝议政去了。魏书辞艰难起身,唤茗尘进来侍奉,茗尘帮她穿上厚重的冬裙,站在她的身侧看她净面。
用过早膳后,魏书辞由她扶着往廊下去看雪,这雪虽下得小,可瞧着这天色,今夜应还会有雪。
茗尘陪她站了一会儿,魏书辞便觉得有些乏了,转身往屋里进,走了没几步忽然觉得腹中一阵痛感袭来,险些就要跌倒在地,茗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唤了人来。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茗尘瞧她这架势,便知她是要生了。
“速去请太医和稳婆,娘娘要生了。”茗尘一脸焦急,忙不迭地与两个宫女将她抱到床上,随后叫人去烧热水。
陆承煜才刚下朝,早有小太监在殿外候着,那模样瞧着十分着急,还不等陆承煜身侧的公公问他这是怎么了,就听那小太监颤巍巍地道:“贵妃娘娘要生了。”
闻听此言,陆承煜行色匆匆地往魏书辞宫里赶,却是连圣驾也顾不得坐。想起她投胎的时候,自己不在她的身边,他的一颗心就揪着疼,满心里都是愧疚。
是以这次,他定要陪在她身侧。
一众宫人见来人是他,皆跪地下拜,陆承煜挥手叫她们平身,认真做好自己的差事即可。说罢便要入内,身侧公公见状,立马冲到他身前拦住他,道是产房污秽,恐冲撞圣驾。
陆承煜却不管不顾,绕开他便要推门。
那公公又壮着胆子道他进去也无用,只会影响太医和稳婆,叫他们分心。
一番苦口婆心,陆承煜这才停下脚步,朝着房内高声道:“阿辞,我在外头陪着你,你莫要怕。”
魏书辞听见他的声音,咬牙又使了几分力气,奈何还是只勉强开了两指。
屋里传来断断续续地痛呼声,陆承煜心乱如麻,来来回回地在廊下踱步,过了午时也不肯去偏殿坐着等。
至酉时,方听屋内稳婆高呼了一声开口了。
接着便是一盆又一盆的热水送进去,端出来的却是鲜血染红的水。
头一个孩子生产的还算顺利,夜里便诞下了一个健康的小公主。
然而第二个孩子却让产婆脸上的喜悦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孩子有些胎位不正,魏书辞生产起来很是痛苦,到后面是喝千年人参的汤也吊不起她的气来。
屋里的响动渐小,孩子迟迟出不来,陆承煜急躁地唤太医出来问话,饶是太医捡轻了说,陆承煜还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半刻也等不得,推开他便往产房里出,脸色阴沉的可怖。
众人皆不敢再拦他,只能由着他往产房里进。
陆承煜上前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头发都已经被汗水浸湿,生产的痛楚折磨得她脸色发白,唇上更是无半点血色。情况瞧着比她投胎不知糟糕了多少。
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直往心头上窜,忽然想起那道人所说的话,陆承煜跟个孩子似的红了眼,将她的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阿辞,你要好好的,我们说好要白头偕老,明哥儿还那么小,他也需要你。”
魏书辞很想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他,奈何眼皮沉重的厉害,任她怎么挣扎,还是难以睁开一星半点,恍惚间,她似是看到了一片光亮,而她置身于一片苍白的迷雾之中,只能追着那光亮走过去。
就在她迈出最后一步彻底走进那道光亮之中,眼前突然闪过一些她在现代死去后亲朋好友们为她献上白菊的场景,而后场景一转变为陆承煜和明哥儿陪在她身边的时候,还有她那刚出世的女儿,她甚至没来得及好好看她一眼……
魏书辞猛然回头,使劲浑身力气远离那道白光,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再次睁开眼,她看到了陆承煜那张双眼通红的脸。陆承煜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还在她的手心里放了一块类似于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