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罪(56)
李鸷拦腰将她抱起,殷篱身子腾空,双臂下意识搂上他脖子。
当后背抵上柔软,边角里埋藏的记忆一下子冲进脑海,殷篱骤然睁开双眸,双手胡乱地将人推开,她眼中满是惊慌,手忙脚乱地捂好自己的衣服向后退。
李鸷坐在床边,握住她脚踝,殷篱抬起头,撞上他深邃的目光,听到他似笑非笑道:“怎么了?害怕?”
殷篱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方才那一刻的恐慌从何而来,只是身子每一寸都在叫嚣着逃离。
李鸷看她不说话,手从脚踝上移,从腿,到手臂,最后到肩膀上,安抚地拍了拍:“你害怕,我不会动你。”
殷篱听到声音猝然抬起目光,却看到李鸷面色如常地转过身去,脱掉靴子和外裳,上床,盖住被子,跟她说:“时间不早了,睡吧。”
他果真闭上眼,仿佛眼底的渴求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殷篱思绪空了空,无措间又有些失落,她不知道李鸷是不是生气了,也不知道他到底会因为何事而生气。
就好像她希望得到一句安慰,可看到的却是李鸷安静的水眸,或者仅仅只是一声安抚也行,可是都没有。
他已开始厌烦她的敏感和过去了吗?
殷篱突然觉得心头有些委屈,又清楚这种委屈或许只是她多想,她褪去外衣,躺在里侧,红烛还未熄灭,她抬眼看了看,李鸷犹有所觉似的,起身将烛台上的蜡烛吹熄了。
灯火一灭,殷篱更加看不清李鸷的表情。
她抓着被角,转过头看着黑洞洞的房顶,感觉到身边人掀开被子躺下,她提着心,在传来平缓的呼吸声时,殷篱忽觉眼眸一湿。
她赶忙转过身背对着李鸷,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堵住所有的抽泣声,不是难过,甚至也不全是委屈,她只是不明白,明明错的不是自己,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个梦魇。
她已经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不是吗?
为什么总要被这个噩梦折磨?
她难道要一辈子背负这个烙印,心里洗刷不去,抹涂不了,便只能这样空耗着?
殷篱闭着眼睛,蜷缩成一团,五感全都消失了,只想溺死在这一刻的绝望里。
直到她感觉眼皮一暖。
殷篱豁然睁开眼,入眼仍旧是一片漆黑,可感官却全都回归了,她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抱住她,温热的呼吸一轻一浅地散在她颈窝里,李鸷抵着她发丝,在她耳边问:“怎么哭了?”
殷篱浑身僵住,木然地看着前面,他将她眼底的泪擦去,抱着她的力道又紧了几分,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只隔了两层薄薄的里衣。
殷篱听到了外面刮起了大风,可她却热得喘不过气,李鸷抱着她不动,良久之后,才沉着嗓音道:“我后悔了。”
他说他后悔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殷篱却明白他在为什么而后悔,她从没这么真实的感受过他的温度,每一寸肌肤的触碰都描摹好了形状,她挣了一下,转动身子,鼻尖蹭过,四目相对,李鸷却没挪开分毫。
他道:“我原本想等你忘记那些旧事。”
殷篱眼睫上闪着泪光,哑声问:“忘不掉呢?”
时间仿佛停滞在那一刻,下一刻,李鸷吻上她的唇,在那之前,他说:“我帮你忘。”
急促而强势的吻占据了殷篱的全部,她一开始想要逃离,想要躲开,可身上的人不许,抵开齿关,攀着她的呼吸,她看到他闭上了眼,在欲望溃堤的那一刻。
殷篱被带着温度骤升,一时间好像什么都忘了,在她眼前也变得黑暗的时候,她好像终于可以坦诚地接受自己。
她眼底瞥见天光,觉得黎明来得太早又太晚,昏沉沉地不知何时才睡去。
殷篱体弱,这一夜实在耗费了太多精力,第二日李鸷没让她起身,从床上躺了一天,第三天时殷篱执意要下地,不然成大哥和成大嫂真不知要将她笑话成什么样了。
村寨的人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与世无争,恬淡安逸,殷篱与李鸷疗伤的这段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谁也没提回去,谁也没说何时离开。
可离开的日子总有一天会到来的。
这天,殷篱跟哑巴大夫下山回来,在村头的大樟树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李鸷坐在石凳上,旁边的人站着,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两人不知在交谈着什么,殷篱只能看到他们二人之间并不愉快,她心头一沉,让哑巴大夫先回去,自己走了过去。
走近才听到他们说什么。
“一月已过,不能再拖了。”
“我知道。”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犹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