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罪(220)
金槛收刀归鞘:“我只是试探试探他,如果人真的疯了,反而没意思,现在倒好,我已经知道,他清醒得很呢!”
常晟身子一僵,看见金槛的笑,只觉得浑身发冷,他方知,原来这只是个开始。
李玉鞍占领皇城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一时间,皇城上下,各宫宫人死的死逃的逃,一些不臣服荣王的也被赶尽杀绝,杀鸡儆猴过后,剩下的人也就清醒了。
连皇帝都在李玉鞍的手里,他们又反抗什么呢?
在戚将军和靖江王两员大将的震慑下,安阳城很快便收入李玉鞍囊中。
黄昏降临,戚幼滢站在舂湖边上,望着湖水微澜,一时感慨万千。
“当年与阿篱姐姐湖畔相识,岁寒为友,逆着朝霞狂奔,未曾想过这里会是她埋骨的地方。”
燕聆玉亦有感怀,只是她与戚幼滢不同,更多的是想念他的哥哥。
现在戚燕两家都认同一人为主,她们两个先皇妃嫔才得以赦免,而这也要归功与燕无意。
是他择了一条好船。
“听说,这都是那个宋掌司布下的棋局,留下三枚锦囊,在他死后,局势仍向着他的计划走,这样的神思妙法,世间少有人企及,真可惜了。”
燕聆玉啧叹。
戚幼滢深以为然,可心底里仍有不同见解,或者说是埋怨:“可他若真能预见此刻,为何不救阿篱姐姐的性命?”
“他可料到阿篱姐姐的结局?”戚幼滢觉得这是宋声失算之处。
燕聆玉不知该如何回答,大抵是觉得人心难算,情有可原罢了。
暗牢里,刺鼻的血腥味四处蔓延,金槛一身龙袍站在刑架前,看着前面刚被冷水泼过的人。
他全身湿透,水混着血滴下,整个人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他的琵琶骨被手指粗的铁定钉在木桩上,手掌也被楔子嵌入,除了要害,到处都是伤痕。
新伤掩盖住旧伤,翻开的血肉泛着白,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刚从混沌中清醒,就感觉到全身上下无一处不传来疼痛,那种疼难以形容,让人生不如死。
李鸷缓缓开口,只是几个字,便让他耗尽力气。
“为什么……不杀了我……”
有人搬来凳子,金槛随之坐下。
“你当初为什么不杀了宋声,又为什么把魏书洛关进暗牢?现在倒来问我这种问题,不觉得很可笑吗?”
李鸷沉默,像是无话可说。
他当然知道金槛为什么不杀他,因为活着远比死了痛苦,她要折磨他,让他在临死前一直饱受千刀万剐的痛苦。
金槛忽然张口:“其实我今天是来带给你一个好消息。”
李鸷没有动静。
金槛继续道:“虽然我觉得你受到的折磨远远不够,但我还是害怕一个不小心就让你下地狱了。”
“我得留你一命,还没到时候。”
李鸷说:“我还有什么用处……”
金槛笑了笑:“你知道一萼红吗?”
铁链发出响动,跟随着裂骨般的疼痛,李鸷挣得动作大了,但他犹如没感觉一般,瞪着眼睛看向金槛。
金槛的笑却消失了。
“六年前,你没解阿篱姐姐身上的毒,到最后,你仍然认为她有一天会逃离你的掌控,为此,宁愿她一直拖着残躯病体也不肯解毒,我说的对不对?”
李鸷瞪着金槛,并没有反驳。
“你以为阿篱姐姐为什么这几年都没杀你,不是因为不敢想,也不是因为不能做,而是因为她的命跟你绑在一起,不然你以为你能活得到今天?”
李鸷心中有气,可他已经没处撒了,他只能静静地听金槛用言语这道利箭挖着他的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来人,把一萼红喂给他。”金槛语气慵懒地道。
说完,李鸷就看到有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他走到李鸷身前,掐着他两鄂,给他灌下了一整碗的一萼红。
刚咽下,李鸷便睁圆了双眸,青筋暴起,全身涌现难以言喻的疼痛,疼痛甚至让他忘记了自己被钉在木桩上,手掌紧握成拳。
金槛挥了挥手,商练退到她身后,低下头,并不愿意再看李鸷。
金槛笑道:“是不是尝到一萼红的滋味了,感觉如何?”
李鸷哪有力气来回答她的话。
金槛又道:“你可不能疼死,我需要你的血救人,知道吗?”
李鸷愕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金槛,一瞬间,他好像什么疼痛都忘了,只是眼眸迅速蹿红,忍受酷刑都没落一滴的泪,此时不停往下掉。
“她……还……还活着?”
金槛抬了抬下巴:“怎么,这不算好消息吗?”
李鸷低下头,仿佛听到了宽赦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