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罪(215)
他躬身。
李鸷见他听话便笑了,回身继续加快脚步。
到了锁晴楼,李鸷一刻没停,竟然在门口被蛛网糊住了脸,他一边咕噜脸一边自顾自地抱怨:“宫人都是怎么做事的!”
生气归生气,想见的人近在咫尺,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甚么蛛网,都抛到脑后。
跨进门槛,李鸷大步流星地进了锁晴楼,来过千百次的地方,自然不陌生,李鸷寻了几处没找见殷篱,便径直入了后殿。
一打帘,李鸷就看到昏暗的角落里,贵妃塌上躺着的玉人,她斜斜靠着,白玉一样的臂垫着下巴,另一只手轻摇着扇。
李鸷唇角一扬,笑着走过去,拿过她手中的团扇,坐在边上,替她徐徐扇风。
“既然热,怎么不叫宫人服侍?”
他笑着问,就见榻上的人惊了一下,回过头,水雾迷蒙的双眸荡漾着春波,立刻从惊诧变作惊喜,她紧忙爬起来,一下扑到李鸷怀里,抱了满身芳香。
李鸷身子惯性地向后靠了靠,失笑地搂住怀里的人,见她这样黏自己,心里越发欢喜,放开殷篱,他滑了下她的鼻梁:“这里太闷,想不想出去看看?”
殷篱抬起头,清澈的水眸中倒映着他的影子,含情脉脉,她微微撅起了唇,冲他摇了摇头。
李鸷无奈地看着她:“你怎么能总是不出去,每日守在这里,身子该憋坏了。”
他这么说,殷篱好似生气了,瞪了他一眼,手脚都离他远远的,偏过身子不看他。
李鸷立马缴械投降,他笑着拉殷篱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前带,一边轻声哄:“好,好,你不愿出去,我们就在这里,朕给你扇扇。”
他说着,手上摇起来。
殷篱忍了一会儿,很快便笑逐颜开,抱着他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窗外虫鸣阵阵,遮掩着心头如擂鼓一般的振动。
樱唇近在咫尺,李鸷低头便能碰到,他望着眼前人,只想拥她入怀,让她融化在自己的骨血里,仿佛这样才算真的拥有。
李鸷在锁晴楼歇了一下午,正躺在殷篱膝头闭眼小憩时,常晟急匆匆进来了。
“陛下!荣王——”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李鸷忽地睁开眼,直直坐起身,皱眉打断他。
“闭嘴。”
常晟抿了抿唇,将身子压低,语气充满无奈:“陛下,朝中大臣有要事禀报,请陛下速移承乾殿!”
外面刮起一阵风,风吹着白幡轻轻摇摆。
李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不喜常晟这般打扰自己,但他终归没将常晟赶出去,只是转过头,温柔地抚了抚殷篱的头发:“阿篱,朕先去处理政事,过会儿再来看你。”
殷篱不情愿,转过身子又不理他了。
李鸷无奈,拉着殷篱的手:“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
常晟额头上的汗都滴下来了,他硬着头皮,明知接下来的话李鸷听了会不高兴,还是说出了口:“陛下,有外臣在,娘娘去了不方便……”
李鸷果然皱了皱眉头。
但他最终还是没责怪常晟多嘴,只是安抚殷篱,在她耳边说了好半会儿话才哄得她放手,对殷篱,他总是万分耐心。
出锁晴楼的时候,李鸷随口跟常晟道:“让宫里的人都仔细些,怎么门口还能有蛛网?”
常晟顿了一下,才道:“奴婢记下了。”
他抵着袖口蹭了下额头,嘴里越发苦涩,趁着李鸷不注意,回头望了一眼锁晴楼,杂草在风中摇晃,蓬勃的生机却生出无尽的颓败。
他好奇,这样的景象在李鸷眼里到底是什么样。
宣承殿早有大臣等候,每个人脸上都忧心忡忡,暗沉的表情像是有刀悬在头顶上,李鸷一进来,众人纷纷挤上前去,想要优先禀报最紧要的事。
江南涝灾肆虐,西北叛军推进,东山却又是大旱,仅仅是两月时间,各处天灾人祸不断,国库被军费掏了个大窟窿,还没来及堵上,就被接下来的灾祸冲得一干二净。
最重要的是,如今民怨沸腾,哀声哉道,有衍生出不少大大小小的祸事,朝廷自顾不暇,各县府又如何抵得住怨民?
有吃有穿时我怕你手中那杆长缨枪,人都活不下去了,又岂会在乎你是官是匪。
这种情况下,李鸷甚至七日只有三两日上朝,更有甚者,朝臣已经近半月没见过陛下,如果不是连安阳城都有百姓受到怨民的波及了,朝臣也不会一横心,到皇宫里求见李鸷。
一个时辰后,大臣们铁青着脸从宣承殿里出来。
常晟一看大臣们都这个脸色,急得额头上的汗又再次滴了下来,他一个劲地擦啊擦,只感觉毒辣的太阳快要将他烤化了,连同那颗绝望的心一起架在火上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