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罪(2)
因为小时候过了几年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殷篱原本就气元有亏,嫁给魏书洛之后,她三年无所出,前两年还好,到了今年,魏琦对她已有诸多不满。
当年魏书洛要求娶殷篱时,魏琦便从中阻拦,他看不上殷篱的身份,在没入魏府之前,殷篱就是一个无家可归没有教养并且粗鄙不堪的乞儿,要做他江陵织造的儿媳妇,是万般地配不上。
后来多亏殷氏从中周旋,也全赖殷氏把殷篱教养成了一个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千金小姐,魏琦才算点了头,同意长子迎殷篱过门。
殷氏还在时,对殷篱多有护持,无论魏琦怎么刁难她,殷氏都有办法让殷篱化险为夷,可殷氏一走,殷篱背后少了一座靠山,又生不出孩子,魏琦对她的脸色越发不好。
主母死了还没过一年,魏琦竟然就撺掇魏书洛纳妾,魏书洛不堪其烦,又不能明着忤逆父亲的意思,多次找借口搪塞,眼看着要搪塞不过去了,便以读书为由,住在郊外的清河山庄,几月不曾回去。
殷篱也有很久没见着魏书洛了。
听见阿蛮说他回来了,殷篱脸上难掩喜色,又疑惑为什么他这次回来之前不曾递信给她,心里有些疑虑。
正想着,门口又跑来一个丫鬟,是从小在魏书洛身边服侍的,叫翠竹,她站在檐下,对里面喊:“夫人在吗?”
阿蛮微微皱了皱眉。
这意思是让阿篱出去迎她。
少爷身边的丫鬟总是把架子摆得特别足,连“夫人”这个身份都不放在眼里。
殷篱脸上没什么表情,起身要出去,阿蛮随手拿了件披风盖在她肩头,到了门口,见到翠竹屈身行了一礼。
“夫人,少爷让您去前院一趟。”她脸上不冷不热,说话时也不看着殷篱,不是敬畏,而是轻视。
阿蛮上下看了她一眼:“有说是什么事吗?”
“少爷的吩咐,奴婢只管传话,哪敢问缘由。”翠竹低着头。
阿蛮心头不满,还想要说什么,殷篱握紧她的手制止她,对翠竹道:“好,我这就过去,让相公稍等片刻。”
翠竹应了声“是”就退下了,阿蛮方才说前院还有客人,殷篱的打扮不适合见客,回去换了一身行头才出玲珑居。
阿蛮为殷篱撑了一把青伞,落雨潇潇,红艳的斗篷在青石板上扫过,绿藤草枝包裹的盎然夏意,被一团红艳的火衬得消弭。
雨幕下,青草间,天地中,束了一副妙哉妙哉的画儿。
男人靠在廊上避雨,本是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雾霭弥漫时,目光不知何时就落在了那道倩影上。
他手中拿了一把折扇,却不开扇,目光极深,眉头隐隐皱了一下。
小亭柱子旁,同样倚靠了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他红衣烈焰,与通身漆黑的男人不同,长了一双桃花眼,眼中笑意恣然:“你要找的人,我总算帮你找到了,只可惜,她如今已嫁作人妇,只怕你的算盘要落空。”
男人看着青伞下的人进了前厅,回头看着燕无意,剑眉在尾端有一块断裂,更衬了那张脸的阴沉的威严。
“那又怎么样?”
燕无意扬了扬眉,站直了身子凑过来,眼里有惊诧:“殿下,你真的要……”
男人一皱眉,燕无意立刻换了称呼:“六哥,你真的要……魏书洛可是说过,他跟自己妻子琴瑟和鸣,相濡以沫,感情很好。”
“很好?”李鸷轻嗤一声,回头看着雨幕,“那可未必。”
前厅——
殷篱刚踏进门槛,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魏书洛是个读书人,一身磊落书生气,只是轻轻抱了下就松开,把着殷篱的双臂,替她扫了扫肩头雨水:“阿篱,你是不是又病了?”
大门还开着,阿蛮看到少爷那副眼中疼惜又克制守礼的样子,忍不住背过身去,抿嘴轻笑。
笑声可没遮掩,都传到了两人耳中。
殷篱耳朵红通通的,看着要滴血,脸上也浮现一抹羞涩。
“阿蛮,想笑便笑,用不着躲着我。”魏书洛佯装生气的模样,申斥阿蛮。
“奴婢可不敢。”
阿蛮没大没小地回了一句。
虽然他和殷篱是主,阿蛮是仆,可两人从小就把阿蛮当成亲妹妹一样看,说笑两句不打紧。
魏书洛看阿蛮那跳脱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又把目光挪回来,抚了抚殷篱的脸:“我看你脸色不好,怎么没给我去信?我好早点回来陪着你。”
殷篱握住他的手拿下去,双眸脉脉含情,像是会说话:“吃两贴药就好了,何必麻烦你两头跑呢?”
“你的事怎么会是麻烦?”魏书洛低声说了一句,刚要把阿蛮叫过来问清殷篱的情况,背后就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