溆陵惊雨+番外(20)
“可是,那程太守不是早已被诛了九族?”
“所以我叫你去看看,你也曾见过那位太守大人,难道没觉得像?”
被问的仆妇摇摇头:“过了这么些年,我连他长什么模样都忘了。”
“罢了,也许只是个巧合。”她松了眉头,不再去想这件事,“昨夜里公子淋了雨,前面的人说药已经送到厨房了,咱俩赶紧去熬吧,免得钟老爷怪罪下来。”
“是是是,差点忘了这茬,也不知道钟老爷为什么如此宠着公子,都长这么大个了还能将自己淋着凉了……”
两人小声地絮叨着走远了,却没料到亭子里的薛遥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像谁?像那位被诛了九族的程太守?
薛遥觉得有些可笑,毕竟她的记忆里从没有过溆陵的影子。
世上那么多人,偶尔碰见两个像的也不是不可能吧?
刀已经擦干净了,她抱着刀冒雨小跑出了离亭,回到廊下,想起那两个仆妇最后的对话。
钟瑜生病了?
薛遥决定去探望探望他。
第10章
钟瑜住的院子与薛遥住的客房比起来要气派不少,庭院幽深,院中铺设了刻着鸟兽鱼虫等图案的青石板,东侧挖了个小池塘,假山林立,藤草参差披拂,俨然是座小花园的模样。
薛遥没有带伞,走到没有屋檐遮蔽的地方便只好冒雨,是以等她敲响钟瑜院门的时候,身上已然微湿。
游风打开院门,便看见发丝上还缀了些雨珠子的薛遥,忙将她请进来。
“游风,是谁来了?”钟瑜在屋内有气无力地叫着。
游风关上院门,冲屋内喊:“是薛姑娘。”
薛遥见过几回游风,他是钟瑜院子里的小厮,还很年轻,身高才到薛遥的下巴,平日里就在院子里伺候钟瑜,跑跑腿,偶尔会跟着钟瑜一同出门。
她跟着游风进了屋,看见钟瑜没有好好地躺在床上,而是卧在窗下的美人榻上,身上裹了一圈被子。他身侧有一张矮矮的茶几,上面放了一大碗黑糊糊的药,半口没喝。
“有你这样养病的?”薛遥也不喜欢药味,捂着鼻子坐得远远的。
钟瑜鼻子微红,使劲吸了吸,很可怜地说说:“只有你来看我。”
他虽然头晕着,眼前朦朦胧胧,却也看出了薛遥是冒雨来的,于是使唤游风道:“快去叫厨房送碗姜茶来。”
游风应下走了,薛遥不甚在意地说:“我哪有这么娇气,习武之人难道连雨都淋不得?”
她突然想起几天前在溆陵城外初见的那会,钟瑜也淋了雨,好奇问道:“那天雨这么大,你又淋了那么久都没病,怎么昨夜那点雨就使你病了?”
钟瑜也纳闷,端起药喝了口,苦得龇牙咧嘴:“约莫是那日太紧张了,我的身体都忘了生病。”
薛遥被逗笑了,从荷包里掏出一小包蜜饯给钟瑜:“这是我从香逸楼带的,你吃了解解苦吧。”
钟瑜喝完药,又将自己裹成了一大条蚕蛹,羡慕地看着她:“等我病好了,也得习武,不然三天两头的生病,还怎么闯荡江湖。”
薛遥此时闲来无事,逛起钟瑜的房间。屋里靠着南墙并排放着一面博古架与书架,博古架上都是些瓷花瓶玉璧一类,她又将目光放在书架上,架上满满当当地塞了许多书。
她抽出一本,定睛一看:《江湖异闻笔记》。
又抽出一本:《侠客传》。
这时她听见钟瑜的言语,无奈道:“先好好养你的病吧。”
薛遥翻看了几页《侠客传》,游风送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
钟瑜抬起眼皮,问游风:“你经过何大哥的院子没有,他可在?”
“听人说何公子一早就出去了,没说何时回来。”
钟瑜放下眼皮,“哦”了一声,又恢复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在榻上哼哼唧唧。
游风不理他,自己扫自己的地,薛遥一边喝茶一边看书,也权当钟瑜不存在。
两人用过午膳,钟瑜精神好了些,同薛遥下了会棋,何许人这才打着伞来了。
他在门口收起伞,提着一壶酒进来了,道:“我从香逸楼带了‘无别离’回来,可惜方才听游风说你病了,想来这壶酒只能被我和遥遥喝了。”
钟瑜眼馋不已,偏偏此刻喉咙涩痛,绝对是半口酒都喝不了的,只能幽怨道:“你们喝酒,我喝药呗。”
何许人走到两人身边,看见他们的棋盘,好奇问道:“这是在下什么棋?”
薛遥指了指钟瑜说:“我不会下棋,这是钟公子从书上看来的玩法,谁先五子连成一线,谁便赢了。”
何许人见钟瑜躺得远远的,脑袋更是离棋盘颇远,只有一只手挨在棋盘边上,吃力地拈起棋子,又问:“为何要摆成这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