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淮,我能抱抱你吗?”萧容忐忑的望着楚淮,两人不是孩童,都到了嫁娶的年纪,这样的亲近,已经有些不合时宜,可她真的很想抱抱阿淮。
楚淮求之不得,直接用行动回应了她。
张开胳膊,大掌扶在她的脊骨处,将她往怀中收拢,紧紧地抱着她。
“容儿,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接你,楚淮闭了闭眼,将眼里的不舍尽数掩埋。
他也希望能带萧容一块走,但不可能,兴许连他自己也未必走得了。
“呜呜呜,阿淮,我舍不得你……”萧容死死的抱着楚淮,大哭了起来,心像是被大水淹没,泪流不止。
就像是那次落水后被楚淮救上来,紧紧地抱着他这根浮木,这是她最后一次抱着他了,他要走了。
楚淮本就寡言少语,一口气哽在心口,不上不下,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顺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
“我走后,你莫要再提起我,只当忘了我。”大梁公主,不能与大楚皇子有牵扯,这样才能保住萧容的命。
萧容闭着眼睛点头,道理她都懂,可不是谁都能做到。
楚淮的下颌蹭了蹭她柔软的发丝,语气温柔:“好好活着,我答应你,我们还会再见。”
萧容轻声应着,却知道这样的可能极其渺小,两人不仅仅隔着山川湖海,还隔着家仇国恨,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以后分开的命运。
之后楚淮没再开口,萧容也沉默,两人静静的抱着对方,像是在感受最后一刻的温情。
许久之后,萧容先从楚淮的怀中退了出来,取出丝帕擦干眼泪,一双杏眸已经哭肿了,“你什么时候走?”
还有两日便是他的生辰了。
“你及笄礼后一日离开。”楚淮晓得她在想什么。
萧容这下放心了,“好。”
起码还能陪他过一个生辰。
她攥紧了帕子,想到了什么,低着头道:“你这两日小心些,莫要中了陛下的算计,陛下怕是不想你离开大梁。”
从楚淮入宫那一刻起,武德帝的意思昭然若揭,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得不答应楚国,但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楚淮“病故”。
楚淮死了,对楚国就没有价值了,楚国未必会愿意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皇子掀起战事,若是楚国真这么爱护楚淮,当初也就不会送他来大梁了。
楚淮死了,亦达到了武德帝的目的。
“我明白。”楚淮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条命谁都想要。
*
次日,萧策派人来请他,说是设宴为他践行,宴会设在御花园的阁楼里。
楚淮到时阁楼内只有萧策,连个侍从都没有。
“你来了,坐吧。”萧策看了他一眼,对于楚淮,他很是佩服,也有感激,这两年,若没有楚淮,他怕是很难走到今日的地位。
楚淮面色冷淡的坐了下来,扫了眼桌上的菜肴,“挺隆重。”
“好歹咱们也相处了几年,这几年多谢你助我。”萧策说这话时都不敢看楚淮的眼睛。
他现下要取楚淮的性命,着实算是恩将仇报,可为了储君之位,他又不得不顺从父皇,要是父皇将这件事交给太子办多好,他还能从中作梗,帮楚淮一次。
可父皇要他做,他若失败,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便大打折扣。
夺嫡之路,本就容不下“情”字,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
楚淮嗤笑,“你这话说的太假。”
“我实乃真心,想不到楚国竟还会来接你。”萧策提起酒壶,为楚淮斟了一杯酒,也为自己斟了一杯。
萧策还真有点舍不得楚淮,他现下距储君之位还有些难度,楚淮一走,他便损失了一个得力干将。
但世间事本就没有事事如意。
“楚淮,我敬你。”萧策端起酒杯。
楚淮双指捏着酒杯,轻轻地摇晃,垂眸望着晃动的酒液,轻嗤,“这杯酒我可消受不起。”
他抬起手,酒杯内的酒液一点点倒在地上,语气平静,“是钩吻还是鸩毒?浪费这般稀世之毒了。”
萧策脸色骤变,“你是如何知晓的?”
他自认为伪装的十分妥帖,可楚淮却显的太过淡定。
“武德帝可真会选人,利用你来杀我,也太看得起你了,”楚淮放下酒杯,犀利的黑眸扫过他,“萧策,你在武德帝的心里,还真是不如萧应。”
没有哪个疼爱孩子的父亲会让自己的孩子手上沾血,可武德帝做了。
明明是萧应提出的杀了楚淮以绝后患,偏偏武德帝却让萧策来杀人,坏人全让萧策做了。
萧策的脸色青了又白,“他到底占了嫡子的名分。”
武德帝是嫡出,自然也偏爱嫡出,所以会早早册封萧应为太子,让萧策这条路走的格外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