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银记(破案)(173)
周珩有些遗憾,果然挨了揍,可惜没人咬他。他微笑着伸出手,“拉我起来。”
“咣咣咣——阿竹姐,开门,我是李渔。”
门口一阵紧似一阵,她还是伸出手,周珩借力使力,挺直腰身站了起来,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的小李掌柜真是……煞风景。”
他有些无奈,看着她一阵风一样跑去大门。
到门口,还是双手捧着脸站了会,等心头的甜蜜和慌乱都平息了些,这才开了大门,嘴里不由自主就带了抱怨。
“臭鱼蛋,烦人精,一大早就来敲门做什么。”
李渔颇为不满,“清晨即起,即昏便息,一日之计在于晨。我们梁先生一直是这么教导的,阿竹姐,你需改改这昼伏夜出,懒惰散漫的坏毛病。”
“咦!你还教训起我了?”覃竹掐着腰对他凶巴巴。“你不是跟老贾住在店里,干嘛一大早就来敲门?”
李渔挠挠头,“不是你说的,让我每天早上过来吃早饭,顺便给贾大叔带回去店里?”
“我又不是厨子,哪来早饭?”覃竹继续凶,周珩笑着插口,“后墙外面的早市有卖包子的,不过刚刚我们把扒墙的凳子踩坏了。”
覃竹瞪他,示意他闭嘴。
周珩笑眯眯看着李渔,“小李掌柜,你多走几步去买包子吧。”
李渔见是周珩,颇有些意外,恭恭敬敬施礼,“原来周大人来得比我还早。您怎么来了?”
周珩点头,语焉不详地支吾着,“唔,我来看看……”
覃竹忙从怀里掏出一把铜板塞给李渔,“别问东问西,快去买包子。我跟你说,老贾若是饿着就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就要犯懒,他犯懒你就要遭殃啦!”
还没等李渔跟周珩告辞,覃竹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回手关上大门。周珩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笑道:“你关了门是何意。”
竹子姑娘赶忙又把门打开,“没有,没有何意。”
门一开,门外还呆立着一头雾水的小李掌柜,覃竹气恼地看着他,“你站这做什么?不是要去买包子?”
李渔一步三回头,满腹怀疑地走了。周珩也走到门前,他低头看着覃竹,很有些不舍。“我也得走了,还有事等着我。”
还未分离,已是相思入骨。
覃竹满心留恋,“我送你吧,免得你不认路。”
这话说得傻气,惹得他轻笑,“你送我回去,我还会想着要将你送回来。”
覃竹笑颜如花,“那可不用,白日天光,又没危险,别忘了,澶州城是我的地盘。”
周珩心中真是不舍如此离去,“我或许路径不熟,要不,覃老板,劳驾你送我一程。”
“行。”覃竹高兴地答应着,回身关了院子的门。“周大人,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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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水巷里,两条修长的影子并肩而行,沐浴着朝阳与晨风。新的一天开始,周珩的焦躁、烦闷、不甘都已经一扫而空。
此时,他的心已经十分平静。
平静源于理解和信任,也源于他对全局已经想得通透——拿下了蒋天南,在澶州,他能做的已经不多了。下一个生死战场是京城。他必然与镇南侯府有一场殊死较量,他已经准备好了。
覃竹直把周珩送到了澶州衙门后院门口,二人还未告别,门口值守的内卫已经看到。
“大人回来了。”他向里面通传,就见杨行远神色紧张,快步迎了出来。
周珩有些意外。“怎么了?”
杨行远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只有覃竹好奇地站在周珩身后。他略一沉吟,没说话。周珩颔首,“没关系,你说。”
杨行远凑到近前,声音几不可闻,“大人,蒋天南畏罪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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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天南死在关押他的小套间里。
为了躲避看守的注目,他把家人送来的所有棉衣裹在身上,再盖上棉被,面墙而卧,用一块尖角石,割断自己手腕的动脉,然后将手腕藏在怀中,安静地死去。
他身上厚厚的棉衣棉被吸饱了血,暗红之中是苍白而僵硬的尸体。满屋血腥之气扑面,周珩面无表情地看了会,转身出了房门。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周珩问。
杨行远神情沮丧,“刚刚发现。隔壁的看守说,前半夜他辗转难眠,后半夜爬起来,把所有棉衣棉被裹在身上。窥孔那边的看守还以为是天气寒冷,哪知道他是为了不让血迹被人发现。”
“能确定死因么?是自杀?没有别人接近过他?”
“虽然还未验尸,基本可以确定。属下查看过伤口,割得很深,可见求死之心坚决。”
周珩声音低沉,“老杨,我们一定错过了什么,他的死一定有外因。”
“大人……属下惶恐。所有接触过蒋天南的人,都是咱们从京城带来的,澶州当地任何人都没有再接近过他,就是魏知府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