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着满目意外打量他的神色,他察觉她的目光,就笑了笑,又摇头说:“我对宅院着实没有太多心思,你看着弄就好,我都喜欢。”
徐思婉不快地睨着他,觉得他突然变得别扭又古怪。
小林子在这时进了殿,躬身揖道:“娘娘,樱桃往太医院去了。”
二人一并看过去,徐思婉目光微凛,红菱般的朱唇勾起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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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殿,楚舒月心知从太医院到霜华宫不过两刻工夫,本以为不会出什么大事,然而几是樱桃刚走,她就觉浑身开始发冷。
那冷意一阵阵地往里沁,直往骨头里钻。她初时还能硬撑,大口饮了些热茶驱寒,但很快那茶就不顶用了。
她只得从茶榻旁站起身,挪向拔步床。短短几步路的工夫,都让她冻得哆嗦。
是以上了床,她就盖上了被子,一连盖了两床。厚厚衾被压在身上,那份冷却没有缓解分毫,冻得她贝齿咯咯作响,心下止不住地在猜,那阿胶里到底有什么。
樱桃带着路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楚舒月已冷得面色发白。路遥行至床边,被她一把抓住衣袖:“大人,我冷得厉害……”
“臣知道。”路遥对徐思婉的一切安排心知肚明,见屋里别无外人,索性便不浪费时间搭什么脉,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向茶榻。
楚舒月很听徐思婉的话,一碗阿胶吃得只余两口,既吃够了量,又留下了可查验的东西。
路遥一睃樱桃:“去回倩贵妃娘娘,就说这阿胶里被做了手脚。”
“好!”樱桃战栗着点头,不敢多问,连忙往寝殿赶。
几人这样一来一回,就已足够让消息在霜华宫中传开。徐思婉等樱桃告退,当即让唐榆亲自去紫宸殿禀了话,自己则领着人去了楚舒月房里,静候一场大戏。
当然,既要唱戏,戏台上的正角儿就不能不在。徐思婉就让花晨去见了一趟思嫣,不说其他,只说她宫里的吃食被人动了手脚。
思嫣晋做一宫主位后,恰逢敏秀居着了一场大火,她就在拈玫殿里坐了月子。出月子后迁去了繁锦宫,离霜华宫颇有些距离,徐思婉估算过时间,心知她不会到得比皇帝更快。
只过了小半刻工夫,皇帝就赶来了。唐榆将他直接请到了楚舒月房中,他进门便焦灼一唤:“阿婉!”
两个字掷地有声,满屋的宫人跪了一地。徐思婉本坐在床边守着楚舒月,闻声就欲起身见礼,楚舒月亦想起身,被她拍了拍肩头示意歇着,就作了罢。
接着她上前福身,刚屈膝,被他一把扶住:“你可还好?”
她听出他语中的不安,抬眸迎上他的眼睛:“臣妾无事,但楚良使……”她摇摇头,望向路遥,“你说吧。”
路遥垂首:“楚良使所食的阿胶之中被添了寒凉之物,且分量极重。这么一碗下去……”他顿了顿,喟叹,“楚良使应是再不能有孕了。”
徐思婉一壁听路遥说,一壁不动声色地打量皇帝的神色。便见他听完路遥的话,分明地松了口气。
这样的反应,徐思婉并不意外。他心里早已没了楚舒月这号人,她能否有孕又有什么关系?
就连躺在床上的楚舒月神情也一松,齿间虽仍打着颤,还是忍不住地追问路遥:“只是如此?”
“是。”路遥颔首。
楚舒月不由一阵庆幸。路遥所言如若是真,她这条命便保住了。
又闻皇帝不咸不淡地道:“为良使好生医治。”语毕他顿声沉吟,似是隐约记起楚舒月也已入宫数年了,终是多说了一句安抚之言,“等良使养好身子,便晋为采女吧。”
晋为采女,就又是宫中正经的嫔妃了。
楚舒月克制着身上的冷,启唇道:“谢陛下……”
“你受惊了。”皇帝攥住徐思婉的手,徐思婉摇摇头,没多说什么,挽着他的胳膊一并走向茶榻。
思嫣还没来,她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去坐一会儿,只当歇歇脚也好。
二人落座,月夕就进来上了茶。这茶饮了小半盏,思嫣终于到了。
她进屋时与皇帝一般慌张,面容发着白,顾不上见礼,几步走到徐思婉面前:“姐姐?”
“你怎么来了?”徐思婉状似意外地笑了笑,朝她招手,“坐吧。”
“姐姐无事?”思嫣一怔,就望向花晨。
花晨滞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眼中亦流露茫然,慌忙下拜:“娘娘容禀,奴婢适才……见唐榆着急忙慌的出去,说小厨房做的什么吃食出了岔子,要去回禀陛下,只道是娘娘不妥,是以不敢耽搁,赶紧去回了贵嫔娘娘……”
“原是这样。”思嫣笑了声,伸手搀她,“姐姐出事你自当告诉我,但现下没事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