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只摇头,那宦官道:“宝林娘子积郁成疾,情绪总是不好,顾不上这些。下奴自从被拨到妙思宫,还没见她碰过账册。”
“那就好。”徐思婉松气,遂蹙起黛眉,沉沉道,“我前几日忽而觉得……左右还是该谨慎些,毕竟锦宝林是有皇子的。我这般与她走动、又打赏她身边的宫人,知道的是我发善心不忍你们受苦,不知道的还要当我在图谋她的孩子。所以我想着,那账册她既然不看,你们就不妨做个假——之前的都罢了,日后我再给你们赏银,你们就记成是她赏的便是。咱们也不为了骗谁,只为给自己免去些麻烦,是不是?”
“娘子所言有理……”掌事宦官一揖,眉头却深深皱着,露出犹豫,“这样偷天换日倒是不难。只是……这样一来账册就与实际的银两对不上了啊!万一来日出了什么事查起来……”
“出了事才会查。”徐思婉打断他,“不出事不也就无妨了?更何况,宫中说不清的烂账本来就多,她身边的宫人又从头至尾换过一次,便是查起来,大抵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这倒也是。”掌事宦官神情松动,徐思婉遂不再多言,转而望向宁儿:“你近来伤好些了没有?锦宝林发起火来可还打你?”
“谢娘子关心。”宁儿衔笑一福,低着头道,“奴婢好多了。锦宝林……气不顺的时候打也还打的,只是近来娘子来得勤,又时时给她送些东西,她心情、身子都好转了不少,宫人们受罚的时候便都少了。”
“那就好。”徐思婉莞尔颔首。
这样就好。
锦宝林有了好转,谁都会觉得这是她日日辛苦探望带来的好处,会觉得她是一心为了锦宝林好的。锦宝林还在接着拿宫人出气,也是在帮她,帮她成为这一众宫人心里的光。
经了这么久,她的棋局终于已渐渐布好。现在只差一环,就是锦宝林还未说出玉妃的到底是如何要挟的她。
那是徐思婉最在意的事,若没有这件事悬着,锦宝林这条命早没了。
不过现下看来,这一步也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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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二月,天气似在一夜间骤然暖了许多。草木抽芽,百花初绽,宫中各处庭院的枝头都结出一颗颗娇嫩的花苞,只让人一看便心情愉悦。
徐思婉在二月十四又去见了锦宝林,步入院门便见锦宝林闲坐廊下,正怔忪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花苞。
她衔着笑走上前,锦宝林忙起身见礼,她亲昵地一握锦宝林的手,轻道:“天还凉呢,别受了风,我们进屋说话。”
锦宝林望着她的笑眼,薄唇动了动,又姑且忍下了一些话。待得入了卧房,她却还是忍不住,急道:“明日、明日琤儿就满两个月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Swan被噩梦惊醒那个剧情,我写的时候寻思,这还不一看就是装的,结果意外发现很多读者在评论区问是真的还是演的。
那我们Swan的可以说是毫无表演痕迹的演技了【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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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遗书
“我知道。”徐思婉平静地落座, 美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所以我今日才特意来找你。若是可以, 我想借着明天的日子劝陛下开恩, 让你们母子见上一面。”
锦宝林神情一颤:“真的?”
她容貌娟丽,虽说不上绝美,但本也是好看的。前些日子她落水、长跪, 身子饱受摧残,加上孩子生下来就被抱走,她无心好生将养,才被折磨得形容枯槁。
如今她宽了些心, 肯好好安养身子了, 徐思婉又长从小厨房提些膳来为她补身,她整个人便显得滋润了许多, 一双明眸也再度动人了起来。
徐思婉迎着她眸中的动容一笑:“是。只不过陛下能否松口我也不知, 再者……”她语中一顿,口吻变得愈发悠长, “宝林,你害过我,如今我肯帮你是我大度,你总不能还将我蒙在鼓里。”
锦宝林神色微微泛白:“婉仪娘子想知道什么?”
徐思婉轻哂, 垂眸淡然抿了口茶:“你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玉妃手里, 我要知道。”
“我……”锦宝林贝齿紧咬, 却摇头,“我不能说。”
“便是再也见不到孩子,也不能说么?”徐思婉侧首, 玩味地睇着她, “其实你只私下告诉我, 我别无证据,最多只能心里有数,做不了别的。况且,把柄捏在旁人手里总是难受的吧?你告诉我,万一我能帮你除掉玉妃,你日后便能高枕无忧。”
她的话音抑扬顿挫,在午后的宁静里,沾染了一股蛊惑人心的妖异。锦宝林不由神色松动,垂眸挣扎起来,徐思婉并不催,只衔着笑继续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