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追妻火葬场了吗(86)
“呸,下贱胚子就别痴心妄想。”
枝枝不说话,冻得浑身都是僵的,也说不出来话,更没有力气说话。
她的眼睫上结成霜花,扑簌地遮住了视线,好半天才抬脸看了一眼天色,喃喃道:“才刚刚天黑啊。”
太后说,等明日她才能走。
小太监小宫女们见枝枝不理他们,也觉得无趣,翻了个白眼便走了。只是仍旧看枝枝不顺眼,骂骂咧咧,嘴里没几句好话。
可枝枝听了太多难听的话,此时这些不大能准确扎在她心头最疼的地方的话,便也无所谓起来。
暮色越发浓郁。
挂在檐下的花灯越发明亮起来,远远望过去,如同一片流淌的光河。放在昭台上的烟花也被点燃,各色各样的烟花在天空上绽放,缠在树上的烟花也亮起来。
霎时间,黑夜里流光溢彩,纷繁热闹。
枝枝跪在昭台下的青雀道,隐在黑暗中,耳边是呜呜的风声,却能远远地看着昭台之上的热闹。膝盖在冰上跪得久了,寒意顺着骨髓渗进去,四肢百骸都是冷意。
她用冻得乌紫的手拽紧衣裳,冻得忍不住颤抖。
霜花在眼睫上凝结了厚厚一层,几乎挡住了她的视线,枝枝蜷缩在雪地里,一直等到快要子夜时分,昭台上的热闹逐渐散去。
来送热水的宫人看了她一眼,喂给她一盏热水,又拿烫水泡了她的手。
冻到麻木的手一塞入热水,烫得她几乎崩溃,热意涌上心头,手指却又痒又痛得剧烈颤抖起来。
“姑娘,莫哭了。”宫人冷笑了一声,将她的手塞入令一盏滚烫的水里,“太子殿下正与李三娘子在昭台上看花灯,你在这时候哭泣,岂不是让太子殿下晦气。”
枝枝下意识抬眼,看向昭台。
台上灯火阑珊,还有乐人吹笙,舞动的鱼龙绚烂夺目。
李覃提着一支带着各色绸带与铃铛的花灯,白衣长裙,肩头披着宋诣的玄色斗篷,如玉脸颊隐在兜帽下,正侧过脸去与宋诣说话。
宋诣低下头,站在与李覃并肩的位置,温柔地听着她说话。
被风呼啦啦地响,像是哭声,枝枝看着李覃解下肩头斗篷,微笑着与宋诣说着话,踮起脚来,要把那斗篷还给宋诣。
宋诣握住李覃的手腕,仍将斗篷披在李覃肩头,细致地系上系带。
枝枝眼睫上的霜花被热气融化,化为簌簌的水珠,从她面颊上落下来。枝枝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被磨破的裙子,还有冻得乌黑肿起的双手。
头发被风吹乱,雪花落在她鬓发上,又化开,使得一头乱发湿漉漉的。
她既狼狈,又可怜。
枝枝吸了吸鼻子,忍住要落下来的眼泪,总觉得不值得为这样的两人落泪。可她跪在这里,怎么都觉得委屈难过,且心头痛得几乎撕碎。
“我……我知道了。”枝枝眼睫颤动,忽然矮下身去,伏在雪地里呜咽小声着哭起来,“我知道殿下喜欢李三娘子,我知道我不配,我知道了,我当真……知道了。”
才被热水泡过的手指肿起,仍带着水汽,此时抓着冰冷的积雪,霎时间溃烂开,流出鲜血。
滚烫的眼泪滴在雪地里,也化不了几片积雪。
*
太后是说话算数的,第二天宫门开的时候,便让嬷嬷来送枝枝回去。
昨日被枝枝叫出去赎金镯子的小丫鬟当真把镯子带回来了,只是枝枝双手肿了,废了好一番劲儿才戴上去,却还是弄得溃烂的双手满是鲜血。
去往西北的马车,也是这一早启程。
为了恭送太子出征,百姓夹道目送。
马车穿过长街,路过典宝当。
红衣少年从后墙跃入当铺,轻车熟路走进去,抓着打盹儿的店小二起来问道,“昨日小爷有事,可有人来寻这镯子。”
小二揉揉眼睛,一拍大腿,“小郎君,昨日真有人来赎走了,可小人去寻你,你却不在,我也无法扣着这镯子啊。”
楚亦面色大变,“怎么偏偏就是昨日,”他一把抓紧了小二,“你可问了那人家住何处。”
“说……说是宫里的。”小二面色也有些尴尬,“说是替主子出来赎镯子,这,郎君也进不去啊。”
楚亦面色惨白,半天说不出来话。
正好进门的青衣青年面色也沉下去,“进了宫里,至今不曾传出来消息,说明还未曾被人得知身份,不必过于担心。”
“你不担心,小爷担心。”楚亦皱眉,气得炸毛,“怎会如此……”
谢忱手中念珠拨动,片刻后,“此事从长计议,”便从袖底拿出银子来,递给小二,“我二人来此打听这件事,万不可说出去。”
他分明儒雅温和,却叫人觉得杀机暗藏,说不出来的深沉,“若是走漏了风声,恐性命不保,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