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追妻火葬场了吗(185)
宋诣便勉强往前倾了过来,原本就还未结痂的伤口一下子被拉扯到,鲜血顺着绷带渗出来,丝地的单衣领口处露出一片猩红血色。
宋诣的气息重了几分,冷汗顺着额头淌下来,他却并未出声,只将一对白玉质地的牌子递给她。
枝枝不明所以,下意识接过来。
雕工算不得精妙无双,但是流畅雅致,显然雕这一对玉牌的是个天赋底子不错的新手。等到看到上头的一对字,枝枝像是被烫到手似的,撂在了桌子上。
她抬眼去瞧宋诣。
后者低头咳嗽,漆黑的头发顺着指缝滑出来,指骨修长若冷玉,沾着点点猩红。察觉到枝枝的目光,宋诣看她时,眼睫湿润,低低道:“我雕的。”
枝枝当然看得出来,只是面前的人太过脆弱。
可她还是有点气恼,犹豫着怎么开口。
宋诣看着她的神色,咳嗽着抹掉唇边的血迹,鲜血又溢出来,好半天不说话。漆黑的衣裳滑落几分,露出冷白的肌肤,上头满是伤痕,好似随时便要晕过去。
枝枝实在无法对着一个命都快没了的人闹脾气,只得收起来,“陛下还是先好好养病得好。”
宋诣眸底幽深了几分。
枝枝到底没计较这些小细节,不过也没留下,劲直离开了。
因为入了冬的缘故,外头整日刮着北风,冷得砭骨。枝枝也不愿意动弹,整日窝在房间内烤火,伺候她的丫鬟也尽心,给她煮热茶做糕点,倒也不无聊。
枝枝看完了好几卷书,偶尔还练练书画。
也不知道这几年她做什么去了,书画都退步了不少,枝枝一贯是个喜爱这些的人,有些不能容忍,便干脆天天练。
一沉浸进去,反倒是忘记了其余的事情。
是刘成来请她,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足足大半个月都没去看宋诣一眼了。
枝枝便让丫鬟做了点心,自己提着去找宋诣。
宋诣的院子里简朴得很,进了门,四处都陈设着书卷。他靠在床榻上,手里翻着一本游记,瞧见枝枝进来,握着书的手便收拢了几分。
两人寒暄几句,枝枝方才道:“陛下瞧着倒是大好了。”
宋诣没开口,刘成便道:“大夫说是好了些,只是伤得太深,日后怕是也要每逢雨雪便要疼痛难忍。”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枝枝道。
宋诣并未束冠,漆黑的头发拿发带系了,此时雪白单衣外披着件淡青的衫子,此时窗外的晨光照进来,他半边脸是白玉般通透的质地,儒雅温文。
他放下书,温声道:“总归是活着了。”
枝枝将茶点推过去,礼貌道:“这是我亲自做的糕点,特意拿来给陛下尝尝。”
世家女郎之间,经常是会这样说,但是大家心知肚明不会点破。偏偏宋诣当真看了过来,温和地道:“老烦了,”真的瞧了刘成一眼,看着刘成打开,方才取了一块尝了一口,“并非殿下亲手做的。”
枝枝轻咳了声。
她记得,从前不少人都说齐国太子宋诣才思敏捷,聪慧实干。
但面前这个说话做事都不大妥当,瞧着反倒像是脑子缺了两根弦儿,实在看不出什么聪明才智。
“是我盯着我身边的丫鬟,亲手做的。”枝枝补充道,她也不羞恼尴尬,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就算是送给兄长,我也是如此做的。”
宋诣并未生气,他放下糕点。
书页被他翻了一页,看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朕记得,你从前会做梅子冻糕。”
“不可能。”枝枝摇头否认,她喝了口茶水,觉得宋诣这人实在是越来越古怪了,不得不怀疑自己这两年是不是和他有什么联系,“君子远庖厨,我在国子监和兄长一起读书,也算半个读书人呢。”
宋诣摩挲着书卷,问道:“不喜欢入厨房?”
枝枝坐在椅子内,脊背挺拔修长,红色裙子上挂着金铃铛,在她倾身看向宋诣时响起来,她笑着道:“当然不喜欢,烟熏火燎,应当没有女子会喜欢吧。”
少女眸子清亮如有水光,剔透矜贵。
“那若是你为一个人下厨呢?”宋诣语气很淡,显得很温柔。
枝枝还真想了想,回答他,“大概是很重要吧。”十二岁的沈蝉音出身高贵,从没遇到过不顺心的事情,思来想去还是道,“我阿爹都没吃过我亲手做的饭食,除非我没什么可回报的,或者敬仰我阿爹一样敬仰这个人。”
宋诣没说话,只是温和地看着枝枝。
从前的枝枝,确实一无所有。
他当时察觉到她送来的梅子糕,觉得好笑,拿这么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巴结他。可他没想过,兴许那是那个小姑娘唯一能回报他的,因为十分敬仰他才去试着做糕点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