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追妻火葬场了吗(137)
宋诣握着茶盏的手松了些,又喝了口茶,总算是品出一点清香来。
“沈衡如今被幽禁在寝殿,印玺已经落在了赵夷手里,”宋诣看了一眼外头,才继续道,“宁郡王只有这一个独子,怕是会狗急跳墙。”
“我会稳住郡王妃。”枝枝点头,“此事赵夷如今躲在宫内,又将沈衡控制在手中,不能再拖了。”
宋诣点头,“他整日盯着皇位,如今近在咫尺,文臣的唾沫星子未必能吓退他。”
枝枝撑着下颌,这也是她最担心的。
沈家的皇室一向子嗣单薄,除了宁郡王一支,其他的沈家宗室早与太宗皇帝不知道隔了多少。一旦沈衡死了,相当于沈家再无后继之人。
何况,那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如今想必担惊受怕,不知多难受。
“端午节,会在皇城下的护城河赛龙舟。”枝枝抿唇,她眼底透出一点光来,看着宋诣,“当晚没有宵禁,我会让永宁的私军攻皇城,劳烦陛下帮我趁乱带出来沈衡。”
宋诣眼睫微颤,“为何不劳烦你的白将军呢,殿下?”
枝枝没料到他忽然说到了白息,一愣,才觉得有些酸涩地好笑,“陛下若是不愿意,我便直接去找白息便是。”她乜了宋诣一眼,喝了口茶,“陛下说得对,这件事倒是未必需要和陛下做交易。”
白息手里虽然没有可调度的兵马,但是带着亲随趁乱摸入皇宫,倒也未必不可。
这么一想,枝枝便认真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能性。
宋诣看着枝枝当真没再考虑他,手里的茶盏险些被他捏碎,垂下眼来,揩掉了唇边溢出来的一丝血迹,才淡声道:“白息的五十亲随,只剩下十几个了。”
枝枝一惊,白息征战的年头其实算不得太久。
这些亲随,都是他过命才结交过来的。
她还未想好说什么,宋诣的声音便又凉凉地响起来,“你若不想他连活着回西北,便尽管去找他。”
枝枝没说话,她靠在小几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腰间荷包,抬眼,“也不是毕然要找白息,还有……”
她的话还没说话,宋诣手里的茶盏便碎了。
枝枝下意识看着那茶盏,有些不明白他是怎么能捏碎掉的,对方便低笑了一声,松开被碎片扎得鲜血淋漓的掌心,“朕还是代殿下那位白将军去做吧,免得他死了,殿下倒来怪我。”
“多谢陛下了。”枝枝装作听不懂他的阴阳怪气。
对方扫开衣摆上的碎瓷片,倾身往前三分,“不过,朕也该讨要一点奖励。”
枝枝瞳仁微转,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抬眼看他,“什么奖励?”
“白云堤边的柳树浓绿,好看得很,想与人同去踏青。”宋诣的手藏着袖子里,便看不出来克制地握着那片碎掉的玉佩,只温和矜贵得很,“不知道殿下可否满足。”
枝枝点了点头。
宋诣捏着玉佩的手下意识送了几分,漆黑的眼底亮起一丝光。
“望春楼的行首谢玉玉,貌美绝伦,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当是可以做这一朵解语花的。”枝枝唇边含着点温和到冷漠的笑,不紧不慢,“不少读书人都喜欢带着红颜知己,去白云堤踏青呢。”
宋诣沉默下来,掌心鲜血淋漓,他将那枚白玉佩推入袖袋。
“不必了。”宋诣忽然抬眼,说道,“端午节的晚上有鱼灯,大概是比白云堤的风光好些。”
枝枝不动声色,她觉得好笑又可悲,随手拈了枚棋子落在几日前解不开的棋局上,这才继续道:“陛下尽兴便好,浮生不过数十年,及时行乐才好。”
她觉得疲惫,不大想对着宋诣。
看了一眼檐下的白鹭,白鹭察觉到枝枝的目光,立即上前道:“殿下,大夫到了,在外头等着给您诊脉呢。”
枝枝便道:“陛下,不送了。”
就连送客,也半点懒得迂回,竟然讨厌他到了如此地步。
宋诣忍住了心头焦躁的郁气,他放下茶盏起身,心头却在推敲些事情。身后的枝枝坐在几案前,嗑哒一声又下了一步棋,温和冷淡,矜贵天成。
宋诣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他是见过沈蝉音一面的。
那时候他才十岁,出使黎国。
黎国从前其实比齐国更为强盛,皇宫也修建得华贵奢靡,他一个人被侍婢丢下,在不大熟悉的御花园里根据方位推算着如何回去。
假山后却冒出个红衣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生得十分软糯可爱,红色的石榴绢纱长裙,若草绿的衣带上也绣着层叠的花纹,挂着泠泠作响的金铃铛。她坐在山石上,晃着缀着东珠的绣花鞋。
黛绿的披帛垂下来,她高高地注视着宋诣,目光里满是好奇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