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冷宫后皇帝火葬场了(77)
她清晰地瞧见, 男人的眼眸骤然变得幽暗, 似不见底的深潭。
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强迫自己稳住了心神,轻声回他:“妾身以为,自个没有什么错处。”
顾祯勃然变色,强自忍耐片刻才未曾动怒,只是冷声问她:“朕着令皇后思量了这段日子,好好反省反省,这便是,皇后反省以后的结果?”
赵懿懿掐了掐指尖,试图以这片刻的疼痛叫自个稍清醒些,不再沉浸于他温润的表象之中。情丝上沾了点点鲜血,鲜活着的,颜色亦是无比的明艳。
她忽而就低着头笑了,将手轻轻搭在他肩头,问:“可妾身不知错在哪了,可否请陛下,告诉妾身一声呢?”
皇帝额角隐有青筋乍现,以赵懿懿对他的了解,便知这是他动怒的前兆。在东宫时,曾有幸见过一二次他发作属官。
那回以后,她便有些察觉出来,太子或许不似众人所想那般温润。
一旦动怒,比起众人眼中性情刚硬的皇帝,也无甚差别。
后来相处日久,兼之这段时日以来,又见识了他的种种手段。叫赵懿懿渐渐明了,他与先帝不同的是,他披了层温润的外皮。
赵懿懿便笑看着他,等着他发作,谁知等了许久,却见他将那阵怒意生生压了下去,只是沉声问:“皇后到今日,还不明白自己错在何处吗?”
“你私自打听前朝之事,明知你父亲有错处的情况下,还妄图替他求情,干预政务。”顾祯突然觉得烦乱不堪,稍顿了片刻,又道,“这也就算了,可那日朕斥责你时,竟不点不知悔改,同朕置气到现在不说,还说出那些个负气的话。”
一想到她那日双眸噙泪,微仰着头说“妾身没有做皇后的能力,胜任不了这份差事”时,他便觉有无数心火蹿起,似要将她熊熊焚尽。
他闭了闭眼,冷声问她:“为了这点小事置气至今,皇后说说,光凭这些,难道还不算错处吗?”
心头一片冰凉,血液亦由此凝滞。
从前对他的所有喜欢、所有炽热的心思,此刻皆化作无尽业火,开始反噬自身。
这世上,在没有比被自己在意的人伤害,更难受的事了。
赵懿懿心里只觉可笑,他说这些是小事,那他为何又要因此动怒,为何又要因此,在众人面前,不管不顾地斥责自己?
既然只是个小事,那他为何,又如此的在意呢?
她觉得这太过荒唐且可笑。
“赵懿懿。”
忽的,顾祯提高了声音唤了她一句。
“说话,回答朕。”他又令道。
似是如梦初醒一般,赵懿懿惊诧回过头看他,讶然道:“原来陛下知道妾身的名姓么?”
顾祯皱了皱眉头,锢着她的腰身问:“什么意思?”
“妾身还以为,陛下只知妾身唤作太子妃和皇后。”赵懿懿唇角轻轻扯开一抹笑,温声细语地回他。
那声音分明还是一贯的温柔,甚至连笑都是和以往一样的温婉,可映在他眼中时,却觉得无比的刺目。
果然是气性大,不过一个称呼,也叫她如此记挂在心上。
顾祯只觉有些好笑,随即无奈道:“在你眼中,朕连自个皇后名姓也不知晓了?”
夕阳一点点的往下坠,殿中无宫侍点灯,便是愈来愈昏暗,只余一点从窗口照进来的亮光。
赵懿懿没有回他的话,只是自顾自道:“陛下那样大的动作,前朝后宫尽皆知晓的事,妾身何曾私自打听过?”
“旁人都知晓了,独妾身一人不知,就变成了私自打听么?”
顾祯喉头发紧,手臂逐渐收拢,没有立时说话。
赵懿懿垂眸凝着他的那双威冷的凤目,轻声道:“何况,妾身那日并未替父亲求情,早已向陛下言明自个态度,父亲确有过错,理应受罚。可妾身的兄长……兄长他分明是被父亲给牵连,从未参与到父亲的事情中去。”说到最后,她已语带哽咽,泣不成声。
还是为着这事在同他闹呢。
顾祯心头有些不悦,沉默了许久以后,沉下声音道:“你父亲同朕作对,与那些世家一齐试探朕的底线,朕以为,皇后该当知晓是何罪过的。至于你兄长,他是你父亲长子,亦是侯府世子,因此连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皇后可知,朕那日早已下令,不许任何人为此求情。”他目光乍然变得冰冷,带着冰霜的视线从她面上逡巡而过,“在皇后之前,朕已处决过数个,为那几道旨意求情的人。”
见皇后神情已然怔住了,他露出些许满意之色,抬手轻轻擦过她眼尾溢出的一滴泪珠,轻声道:“因你是皇后,朕才只是说了你几句罢了。好了,乖些,别同朕闹了。已是季春,快要到亲蚕的时候了,朕到时陪你同去,再带你去西郊跑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