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南枝+番外(189)
沈若筠不懂菡毓为什么不开心。她现在只想一件事,便是自己今日要做些什么,自己以前又在做什么?日复一日,怎么会这般无聊呢?还是以前就是这般无聊?
她想得入了神,却寻不到答案。
周沉回去后,被亲事绊了脚,又隔了十余日才有空来隐园。他一进屋,见沈若筠在案前写着什么,瞬时吓得魂魄离体。等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沾了墨的花猫脸来,他才知是虚惊一场。
“阿筠眼睛看不见,还能作画么?”周沉去看她的作品,却又笑不出来了,宣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他不认识的符号,却又有一定的规律,似可以一直写下去。
“这是什么?”
“数字呀。”沈若筠奇道,“你不认得这个吗?”
周沉记得她算账很快,有时候连珠算都不用,直接写写画画便有结果了。想来是小时候学了什么速算方法,便是不记前事,却也忘不掉。
周沉拿了帕子替她擦脸,也不敢去试探她到底记得多少。
“不要总写这个,总坐着对身体不大好。”
“若是不写这个,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周沉便不明白,她为何总要找些事做?妇人的深闺生活不都是这般么?为什么她就不能适应?
他想不明白,估计是她看不见的缘故,又将带来的玉容珍珠膏拿来给她用。
沈若筠捧着罐子闻了闻:“这个不对。”
周沉以为是盒子不一样,与她解释,“卧雪斋已没了,这是我家做的。”
沈若筠打开盖子,细捻了一些,将罐子推远了,“珍珠太糙了,不好上脸用。”
周沉见沈若筠竟能说出许多门道,便细细将她说的全记了,又叫仁和堂的人一一对着调整。
这两日,隐园所在的街道上新挂了一户牌匾。周沉骑马而过,待看清门上所提何字时,险些摔下马去。
这户竟叫“明园”。
周沉瞬时有种一举一动皆被人监视之感,遍体生寒。他忙问安东,是不是陆蕴回来了。
因着周沉总会问,安东对沈家的动向了如指掌,“林君前不久倒是回来了,未见陆蕴与他一起。他回来时也来找过我,打听少夫人的事,我只说少夫人眼下已经好了许多,叫他们不要担心。”
周沉听说陆蕴未归,这才放心,又见明园人来车往,好生热闹。安东前去询问才知,这竟是一家园林式的茶歇铺子,与一般铺子有的唱曲、说书类似,这里还有口技。
听说有口技,周沉来了兴致,便留下一观,茶点倒还一般,只口技者技艺十分精妙。周沉有心想带沈若筠来,又去汴京府查了明园。一查发现此家比隐园还早交易,户主是打南边来的,不可能与沈家有关系。
安东又问街长,街长倒是记得清楚,说此户原叫“闻莺园”,后是瞧见同街有户叫“隐园”,觉得有趣,才效仿的。
周沉这才安心,便提前包了雅阁,待休沐时又接沈若筠来此,带她听伶人的口技。
今日的伶人技艺比周沉上次听得还要厉害,不仅将《踏瑶娘》的故事讲得惟妙惟肖,还变幻出各种禽类的声音。沈若筠听得身临其境,故事结束了,还不愿离开。
她循声往前,“里面的猫儿能不能让我抱抱?”
周沉笑着与她解释,“没有猫的,里面只有一人一案。你若喜欢,我下次再带你来。”
沈若筠又问那人还会讲什么,又听了一场戏。
见她高兴,周沉心下也安定许多,他过两日要去寿春府,估计回来时,沈若筠又要不理他了。
便是不割地,朝廷也难应对各州府城镇灾荒,周沉每观朝事,都觉得怕是五年内都难接回沈听澜了。
沈听澜自去辽和亲后,便再无消息,周沉有心打探一二,却是一无所获。
赵殊对沈听澜和亲一事愧疚至极,逐渐成为一个,不能与天子言的禁忌。
周沉娶蒲梅娘之前,周皇后见他,还笑与他言,若是后世之人瞧见和亲这段,必会以为沈听澜是个绝色美人,引得国君要美人不要江山。
可叫周沉揣测,他觉得耶律璇并非与沈听澜有什么感情,更遑论什么要美人不要江山。莫说一国国君,便是一个寻常男子,只要占住了权势,女人不过是添头罢了。
他想到此,又去看一旁听戏的沈若筠。忽觉得若叫他在二者之间选,自己会选她,因为他已经不敢想失去她这件事了。
等伶人表演结束,他牵了沈若筠,和声细语:“今日难得出来,带你去丰乐楼吃饭吧。”
两人刚到丰乐楼,正由行菜领去二楼的雅间。周沉却在厅里撞见了蒲梅娘,一时冷了脸色,万分后悔来此。
蒲梅娘穿了一身簇新妃色褙子,梳着牡丹髻。她见到周沉,掀开锥帽,轻声唤他:“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