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南枝+番外(148)
周沉见她双手发颤,面色不由露出讪讪神情。说来也怪,他与旁人都可做谦谦君子,便落下风,也不会如何在意,唯独对她不行。
沈若筠拿帕子擦了擦:“周沉,你真恶心。”
周沉看着她,“可你本就是我的妻子,我们拜过天地祖宗的……就这样你便受不了?”
“你不觉得……”沈若筠道出心中疑惑,“会对不起她吗?”
“你与我本是夫妻,她不会这样想的……更何况是你。”
沈若筠不再搭理他,又见周家反应太慢,周沉都没查到漕运,想着不如收拾东西回沈家去,离这个无耻之徒远一些。
见她擦了好些下,周沉忍不住问,“你是因为陆蕴,所以才这般在意我碰你?”
“若是陆蕴在汴京,一定将你打成残废。”
沈若筠想起邱宝川调戏自己那次,更为思念冀北的家人,眼泪簌簌往下落。
周沉见她落泪,是真的后悔如此行事了,他伸手想要去擦她的眼泪,可沈若筠别过了脸,“我要回家去。”
“不行。”周沉不同意,“眼下年下,家里又出了衍哥儿的事。”
见沈若筠不理他,周沉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低声与她道:“你我都知道,卧雪斋的事和沈家脱不了关系,偷运官粮又是多大的罪名……”
他顿了顿,“我知道你是不怕的,可你想过别人吗?沈家庄子里那些人呢?”
“那周家监守自盗,挪用赈灾粮,又是多大的罪名呢?”沈若筠擦了泪,冷笑道,“周沉,你要做什么不必与我说,也不必吓我,大不了鱼死网破罢了。”
她手上有周衍签字画押的契约,若真查出来,便去赵殊那里对峙也不怕。
周沉见沈若筠欲叫丫头来收拾东西,又与她道,“你若不认,那我就只能将你禁足了。”
“凭什么?”
沈若筠长这么大,还没被人禁过足,况且脚长在她自己身上,谁又能管得了她?
“周家有家规,女眷德行有失,要闭门反省。”周沉语带警告,“我知道你身边丫鬟功夫极好,所以提前与你说一声,若是伤了她们……你可别怪我。”
周沉说得禁足,还真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将沈若筠困在了嘉懿院。院外有他的人守着,沈若筠与沈家陪嫁来的人一律不许出院。院内又有周家的丫头盯着,一举一动,俱被监视。
许是在周家,禁足算是对内眷极为严厉的处罚,除了不能出院门,就连送来的餐食也被削减。沈若筠自嫁进周家,一应生活用品,乃至不少食物,都是沈家送来的。周沉禁她足,更像是在切断她和沈家的一切往来。
沈若筠在心里骂了周沉成百上千遍,想来自己和周家定是八字相克。
小时候周娘娘裹她足,成亲了周沉居然敢禁她足。
狗东西,臭周沉。
生气归生气,沈若筠心下估计,周沉此招,还是黔驴技穷。
眼下粮食是周衍弄丢的,周沉便是将沈家庄子整个翻过来,也找不到粮了。
想通了这一点,沈若筠索性睡了一整日。闲着没事便带着四个竹,一道推牌九玩。
“厨下送的菜也太难吃了,饭竟还夹生。”早园一边摸牌一边嫌弃,“二爷也不是第一日不在嘉懿院,怎么她们就敢这么克扣。”
沈若筠凑了对四红:“人家耍威风嘛,不然怎么叫我们招供呢?横竖现下粮食是稀罕物,你也别嫌弃了,若是夹生,就拿小炉子炖了做稀饭吃。”
早园应了个是,沈若筠又安慰她道,“想想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喝几日米汤算不得什么,等咱们回家去,想吃什么吃什么。”
周沉这两日故意未归,他知道依沈若筠性子,必要和自己闹起来。
可等他再回来时,却见东梢间里灯影绰约,窗前的人持笔凝神,脊背挺直,像是在习字。
这倒是叫周沉意外,沈若筠竟是不吵不闹的。
他快步进东梢间,见沈若筠握着只散卓笔,心平气和地在写小字。
“在写什么?”
沈若筠见是他,大方地将旁边的一沓纸笺递给他看。
周沉接过来一看,血气直往额间翻涌。沈若筠这哪里是在习字,她是在写和离书呢。
“沈若筠!”
“做什么这般大声?”沈若筠奇怪地白他一眼,“我写了一下午呢,觉得有几句文采极佳,用了好几个典故呢,这么些你都不喜欢?”
周沉将那沓信笺拦腰撕成两截,丢到暖炉里了。
沈若筠嫌纸张烧起的烟味重,皱眉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横竖我现在也无事,不如你说来听听?”
“你又要玩什么把戏?”
“和离这事,是成亲前就说好的。”沈若筠将笔放好看他,“你不会不记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