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胃口不好吗？”夏雨只是因为沈秋一胃口不好，因为过去的沈秋一从来没有直说过自己的喜好。

说他娇气吧，他一言不发，说他不娇气呢，他又不喜欢的一堆。

沈秋一想把所有的菜都撤下去，然后将自己的喜好全盘托出，任性地想，不是只有她苏云清才知道自己的喜好。

“夏雨……”

“怎么了公子？”夏雨有点疑惑。

“……今天的菜色和以往有些不一样。”沈秋一开口又问了别的，他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

“对啊，今天厨娘做饭特别开心，她说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过去家主定了好多不吃的，几乎吃完一餐就去和厨房提一些，今天厨娘说她终于可以做完整的菜了，而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夏雨说得逗趣，也有些许夸张。不过今天厨娘的表情确实逗到他了，他看今天公子心情不好，说出来希望公子能高兴一些。

殊不知沈秋一内心五味杂陈，轻刻一声，“她是麻烦。”

“你先下去吃饭吧。”

“是。”

沈秋一彻底熄了这心思。

尝试心平气和地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肉，耐下性子开始挑刺，刚开始还好好的，越挑越不耐烦，忍不住用力，怎么这么点肉居然这么多刺！眉头不知觉时皱起，他还能被一块鱼肉难倒吗？！好胜心起，强迫自己继续挑。

确定每一根刺都被挑干净后，沈秋一紧蹙的眉头还没放松就又皱起，一整块的鱼肉已经变得零零碎碎，看着毫无食欲，和苏云清挑的简直天差地别。但总归是自己挑了好久的，当然不能浪费！

厨娘的手艺很好，鱼肉做的极嫩极鲜，完全没有一点腥味，就算鱼肉被戳的稀碎也不大影响它的味道。不过，它绝对不会让沈秋一再吃一口，毕竟沈家小公子的时间精贵。

没关系，再换一样。沈秋一有些不服气。

冰糖燕窝粥，轻轻搅动，隐藏在底的热气喷发，甜味在热气中更甚。沈秋一从心里就有些抗拒，白瓷勺舀起一口，沈秋一的味觉被甜味牢牢占据，却还是皱着眉喝了整整一小碗。

再看下一道……

沈秋一想，他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不喜欢的就不吃好了，反正饿不死，犯的这个傻算给谁呢？他不想再想。

一顿饭下来，沈秋一也吃了个七分饱，至于黄粱梦？沈秋一也失去了兴趣，只将倒出的那一杯黄粱梦一饮而尽。

黄粱后劲虽大，但是沈秋一酒量更佳，一杯而已，对他似乎毫无影响。

沈秋一想找本杂记打发打发时间，他今天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力，现在什么也不想干。

闲书只有书房有，他不太想去，暗藏在心底的是隐隐的胆怯，书房再也没有熟悉的人，又一遍一遍提醒自己没什么不敢去的。

沈秋一走到书房前，看着紧闭的房门，缓缓将手伸到门上，不知用了几分的力气，门被打开。

现在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透过树叶间隙的光影在地上撒下星星点点的斑驳，在光束中甚至能够看到细小的尘埃。书架上的书没少，陈设如旧，好像曾经的主人只是暂时出门不久后就回来一般。

沈秋一打开门后小小松了一口气，幻想破灭却也会让人回到现实，他知道这间书房的另一个主人，归期未定。

随便拿了一本杂记，没看封面，只是觉得书本有些有些泛黄和残旧，纸张摸着是被多次抚摸的薄软。

沈秋一靠在书房的小榻上，慢慢翻着书，一页又一页，或许是黄粱梦的后劲慢慢起作用，或许是今天的阳光很暖和，或许是书房中熟悉的气息，沈秋一靠着小榻慢慢陷入睡梦中。

梦是零零碎碎的片段。

一页一页的翻书声，有人用翻书声唤他起床……梦里有一双温柔至极的眼眸…碗里出现一块完整的鱼肉……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知道这是谁。

沈秋一有些沉溺于这个温柔如三月清风暖阳的梦。

沈秋一在梦里看着温润如玉的苏云清，心底的欢喜像是破土而出的小草，开出五彩斑斓花，心脏怦怦跳动，藏在雾中的心意受到了一抹阳光，就要散开。

“苏……”沈秋一看着她，伸手握住了苏云清的手腕，想说什么。

不过还没开口，就看到苏云清温润的表情变得冷漠，另一只手将自己的手慢慢拉开，苏云清身边出现了别人，那人模样和自己有些像，不过他知道苏云清身边的不是自己，是明月。

跳动的心被强制压至平息。

沈秋一睁开了眼，天色有些昏暗，整个世界都好像变得寂静，只有他一个人。沈秋一把手轻放在自己胸口，觉得他的心好像有点空，有点难受。